心魔去除,对王陆而言几乎是解了致命的危机。
心魔泛滥,其因有二,一是临阵突破,二是暴打琼华,其中临阵突破占了绝大部分。
临阵成就金丹一事,若在一般人看来无异于离经叛道的异想天开,就连琼华仙子这般见识都难以理解其中奥妙,可见其难得。
难得之事,背后自然有天大的代价。王陆这枚金丹圆润饱满,色泽金黄,但究其本质却是一枚伪丹。真正的金丹,要将修士自踏足仙道以来的所有修行全部投入其中,圆润合一,而后再从中分离出元神和仙心,其中稍有差池,金丹崩裂,玉府坍塌倒在其次,若是元神和仙心也栽在里面,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如此巨大的风险,自然要有周全的准备,一般修士冲击金丹,就如同渡天劫一般困难重重,丹药、法宝、阵法缺一不可。而王陆却是在戮仙剑的血海狂潮中忽而晋级金丹,无相功再怎么神异,也不可能公然违背仙道常理。
这枚伪丹,是师父传授给他的保命绝技之一,但究其原理却是饮鸩止渴——将浑身力量凝结一处,而后不求圆润合一,而是以强力将其拧在一起,能成什么算什么。而这股强力……则是王陆的心魔。心魔一物亘古衡存,仿佛自有文字记载以来便流传着心魔的传说,心魔的力量玄奥无穷,可作祟起来也是无人能挡。王陆能借助心魔之力强行合成伪丹,然而丹成之后就是心魔收取代价之时,届时浑身法力逆行,剑骨节节寸断,死相惨不堪言。
如此保命之法,看起来倒像是自杀之法,只不过从丹成到心魔作祟,总有那么些许间隔,而天底下许多事的成败也就在乎那些许之间。
何况王陆身边还有一个与心魔近乎同源的存在,无面者出手,硬是将王陆的心魔暂时压了下来,而王陆考虑到左右心魔也不会放过他,干脆就连心魔大誓都抛诸脑后,先打个痛快。
但是,打退琼华,赢得五灵血冠之后,心魔终归是个致命的威胁,无面者并非无所不能,对心魔的镇压时间有限,王陆便打算以灵剑天符回归山门,虽然心魔缠身看似无法可解,但这一招既然是师父传下来的,相信她手上肯定有解药……要是真没有,那他死前定会以智教名义在玄天馆贷出巨款,然后立下遗嘱:我的一切债务都由师父继承。
而现在,他倒是不必担心师父能不能救命了,因为救命的人就在眼前。
只是,如果可以选的话,他宁肯冒点风险,以天符回归山门求助。因为眼前这团紫黑的火焰,看起来比心魔更可怕啊……而且他想要说什么,自己心中大致有数,实在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话题。
“心魔已除,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
王陆叹了口气:“先生有所不知,我与我家心魔酱早已日久生情,如今感情深厚,不忍分离,还望先生赐还心魔酱与我团聚,而后放我俩离开。”
那紫黑色的火团生生凝滞了半晌,火焰才继续飘动起来,那声音闷闷地说道:“与心魔日久生情?”
王陆理直气壮地点头道:“先生可曾听闻九州流传的一个人气故事——我的女友是丧尸,讲述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人尸恋,而既然人跟丧尸都能搞在一起,我和心魔酱日久生情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不可思议在于,心魔无情,纵然你是九州第一情圣,连花花草草都能搞,但也休想感染心魔。”
王陆说道:“凡事有例外嘛,心魔千千万,我家这只特别乖巧可爱……”
“世间亿万心魔,有哪一种是我不熟悉的?难道你还想与我比拼对心魔的理解?”那紫黑火团中忽而发出阵阵冷笑,火花轰的一声四散炸开,露出本来面目。
身长三丈开外,浑身骨刺,赤面獠牙,目光如炬,一头不折不扣的……
“……魔族?”
如此异形异状,如此魔焰滔天,如此对心魔了如指掌,而且随手收放——本来已经在王陆体内根深蒂固的心魔,被人家随手就驱散了。除了魔界魔族,还能有谁?
见到这位魔族,王陆心下一叹,仙梦之境中的种种猜测果然是真的,可却着实令人提不起兴奋之意。
“如你猜测。”那魔族壮汉点点头,“我就是这一环仙梦之境的缔造者,也是你们所谓的上古地仙之一。”
……卧槽?!
愣了片刻,王陆摇头苦笑,这被九州视为千年来十大奇迹之一的群仙墓,竟有魔族参与其中……而且竟还能位列地仙之一!这可比身为昆仑奴的七师叔当了灵剑长老更令人发指,简直就像资本家入党一般不可思议。若是让外界人得知,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至少这发管委就要有一场大动荡。更不必说像琼华那种把仙魔之分看得比****之身还重要的极端种族主义者,要是知道魔族都能成地仙,恐怕她能直接杀上天界,上访去了。
不过对于王陆而言,接受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在上一环中,他反复逆推设计者的思路,渐渐已经有了猜测,如今猜测被证实,就不值得那么惊讶了。
而既然话题已经说开,王陆不再推诿,直言不讳道:“那么,地仙前辈有何指教呢?”
“指教?”那魔族冷笑起来,“你的确是需要有人来指教指教了。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在这群仙墓开门之前,曾有人提醒过你们什么?”
王陆皱起眉头,脑海中的记忆很快回到一年前,那时由五大超品门派的领袖合力开启大门,而后……门中有人说了一番话,交代了群仙墓的背景,然后做了一个提醒:
“群仙墓是先人留下的遗产,如果你们想要取走其中的宝物,就要继承先人的遗志,这是必须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