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安退后一步,也不动怒,只是摸了摸被打的一侧脸,冷冷一笑。
李贵人一直站在人后,此刻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砰地一声跪在顾晋安面前,叩首道:“将军饶命,我知道兵符在哪。”
顾晋安眉梢一挑:“在哪?”
管姝白一惊,便听李贵人说道:“我曾见荣贵妃将它收在……”
最后一束阳光骤然从云层间射来,光芒刺的人眼睛发痛,明黄凤袍的女子合身扑上,一把将李贵人撞翻。叛军一拥而上,拳脚狠辣,几下便将那女子踢攘开,却见李贵人喉间插着一只凤钗,她口吐血沫,两眼翻白,胡乱的抽搐两下,便死去了。
皇后被叛军踢中胸口,鲜血自嘴角涌出,她用袖子拭去,冷冷说道:“没用的废物,死了才干净。”
几名叛军拥上前,揪住她的头发便将她提起,她凤眸一扬,冷然道:“本宫是大燕朝的皇后!你敢如此对我?”
许是她的气势摄人,那士兵竟松了手,微微退后一步,转而又觉丢了脸面,抬手便一掌豁在她脸上。皇后牙齿被打落,脸颊红肿,仍旧固执的仰着头,对管姝白道:“管姝白,你若是将兵符交给他,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管姝白眼角一热,转过头来,只觉皇后的目光那样热,像是七八月天正午的烈日,灼灼的望在她身上,她极力忍耐着喉间的哽咽,沉声道:“你放心,我必不会。”
皇后怆然一笑,环视着殿内的诸多妃嫔,淡淡道:“与你争了这些年,到头来却只看你一人顺眼些,这些懦弱之辈,平白叫人恶心。
”
她转过头去,冷笑着看向顾晋安:“你以为你赢了吗?”
顾晋安眉梢轻挑,正欲说话,却见皇后一头撞向身后的殿柱,霎时间白红迸溅,一地狼藉,只有她凄厉的尾音仍旧回荡在殿内,像是厉鬼般怨毒:“顾晋安!你必定不得好死!”
夜风吹进来,散尽了一室的血腥,顾晋安微微招手,便有人上前来按住了这一室的宫妃。姝白只觉得冷,周身上下冷的沁入骨髓,顾晋安站在一地的尸首中央,笑着说:“姝白,你就这么爱他?连死都不怕了?”
姝白眸光黑沉沉的,低头望着鞋尖,有血自脚底蔓延上来,滚烫滚烫。顾晋安声音转冷,带着几丝幸灾乐祸的邪笑:“你这么爱他,就确定他也同样爱你吗?帝王之情,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姝白抬起头来,双眼掠过他的铁甲氅袍,眉目间一片冷峭:“成王败寇,多说无益,顾晋安,本宫今日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你想从本宫这里拿到营台兵符,本宫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
顾晋安朗声大笑,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冷冷望着她道:“好,我便不杀你,等我将他擒来,让你亲眼看着他上路。”
他收刀入鞘,大步迈过,向着黑沉沉的宫门走去。深夜如墨,巍峨的宫殿沦入火海,远近一片火光,像是有狰狞的兽从地底钻出,肆虐的招摇过这个魑魅横行的魇夜。
管姝白坐在血泊中,叛军拥过来将她绑缚,她回过头去,只见有人拖住皇后的腿,一路磕磕绊绊的往外走,这个昔日最高贵的女子仍旧睁大了眼睛,满头血浆,肮脏的尘土蹭上了她的鬓发,苍灰色的,像是塞外的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