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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 第九节(1 / 2)

梁大的女友看到梁思申的惫懒样儿,终于微笑。梁思申却斜睨他一眼,心说又不是嫦娥,装什么冷若冰霜。她三口两口地吃完,就告别梁大走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下去就回魂。梁思申这才有力气欣赏外公收拾下的院子,只见廊灯映照之下花团锦簇,竟看不出这才是初春。她背手看了会儿,那些花儿草儿都不认识,正悻悻地想回屋,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哈哈,我想偷袭你太容易。”

梁思申回头,果然是李力,慌忙捂住自己有些浮肿的脸,从掌缝里挤出游丝一样的小声音:“你鬼鬼祟祟来干什么?”

“梁凡说你在,我就翻过你后院过来看看,怎么,脸怎么了?”

“唔,今日打烊,明日请早,晚安,晚安。”说着她就挪步想溜进屋去。被李力哈哈笑着一把抓住,扯到台阶上一起坐下。梁思申也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坐下,终于赌气似的放下手,道:“看吧,晚上回去做噩梦不关我事。”

李力笑嘻嘻地看着,道:“我看挺好,原本是唐寅笔下的美女,现在是吴道子笔下的。”

“你还不如说现在是毕加索笔下的。听说你们去看了我那商场?”

李力若无其事地笑道:“正好过去玩,听说你在那儿有作品,当然得去看看。外观很漂亮,你的审美没的说。不过里面现在的装潢不大上档次,竟然只有向上的自动扶梯,向下需要走楼梯。估计这不会是你的主意。”

“噢……”元旦之后,梁思申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商场的消息,想到商场可能因她退出而被杨巡偷工减料,她很是心疼,可是又无奈,现在那已经不是她的事。

李力注视着梁思申的表情,体谅地道:“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你的意思,可是你忙碌成这样,哪里还有时间管理。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看了你做主设计的外墙后,我很想知道你原本打算的内部装潢。”

“原本……是我一个同学帮我大致规划的,可惜据说国内很难做到这样的效果。你要是有兴趣,我回去把资料寄给你。对不起,李力,我得睡觉去,最近我做苦力,梁大说我跟驴一样苦,我得积蓄体力去。”

李力笑,先起身,又俯身挽起梁思申,送她进门了才离开。梁思申却是一脚把门踢上,靠着门暗自嘀咕好几句。最是消受不住李力的殷勤。

梁思申却在第二天出门前,看到早早回来的外公,和那个梁大口中的外公女友竺小姐。果然漂亮。老头子精神矍铄,似乎年轻了几岁。梁思申看着一张鲜花似的脸,和另一张树皮似的脸,心说鲜花不一定非用绿叶配,门口的梅花就是那老梅桩来衬的。

但梁思申忽然想到一事,面对外公的招呼冷冷地道:“看到你们没去什么苏州,昨晚躲哪儿去了?”

外公悠闲地品尝小王做的早餐,微笑道:“为了让你好好休息。我们尊重房主的权益。”

梁思申转手拍拍餐椅,道:“房主说,这么俗艳的餐椅不能进门。请问外公,客随主便吗?”

外公笑道:“这椅子怎么不好,全套六把清中期紫檀四出头扶手椅,你别处上哪儿找去?真是没一点眼光。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买你的别墅都够。”

梁思申点头,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原来是清中期的难怪雕花这么繁复,结构这么繁琐,好多画蛇添足的构件,却显得头重脚轻。一点美感都没有。”

外公笑骂一声“妈妈的”,却没反驳,旁边一直静默如羔羊的竺小姐终于开口:“王先生早都知道,讨价还价时候用的就是这些理由。”

梁思申“嘿嘿”一笑,低头冒出一句:“穷途末路啦,用等外品啦。”

外公一听,又是一声“妈妈的”,可是讪讪地笑,依然没有反驳。竺小姐不明白梁思申所这么难听的话,老头子为什么不生气,反而还尴尬地笑。他不知道梁思申说的正是老头子在美国的口头禅,专门讽刺那些家道中落的世家。

梁思申知道不可能赶外公走,也没这个打算,只是看着老头子那么皮实,忍不住想打击一下而已。见外公被她打击得没话说了,这才转为正经话题。道:“外公,妈妈让我问你,春天要不要接你去我们家玩玩,家里已经换了新房子,一套浴具都是从上海买去的TOTO,你不用愁洗澡。还让我问你回国住的惯吗?我已经替你回答,此地乐,不思蜀,没皮没脸别提多快乐,也让妈妈趁早断了请你去住几天的心。谁都别假惺惺勉强自己接受别人约束。这样可以吗?”

外公听了失笑,知道梁思申话里不无讽刺,“行,这样挺好。再跟你妈说,电话也别打来,有事我自己会找她。”

“好,我今天走后,估计三天后直接回美国,不来这儿了。你有什么要带的请今天交给我。”

“嗯,没有,要什么我会让我儿子寄来。你们谈得怎么样?我看你们是准备过来投资了吧。”

“为什么?哪儿露出蛛丝马迹?”

“你们这回访问团的规格是顶级,这样的访问团行程却一变再变,时间越呆越长,不是说明很重视吗?你什么时候驻到上海来?”外公这么说的时候,旁边的竺小姐虽然两只聪明眼睛一直转来转去看两人,可是眼睛深处却是茫然。

梁思申不得不承认老头子的敏锐,道:“可能很快设代表处,但我驻北京的可能性更大,上海也会经常来。这儿你继续住着吧,唯一要求,舅舅他们别不请自来。”

“他们打电话去骂你揩我油了?那你更应该好好留住我,气死他们。”

“你真会出馊主意,我才没兴趣让你坐山观虎斗。我走了,你自个儿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过我也不担心你,你不去招惹别人已经阿弥陀佛,外婆说的。”

“我们不说这些。我问你,你们有什么投资意向?看重哪个方向?”

梁思申警惕地看看外公,这才明白外公何以对他们访问团的行程如此关心,原来他才是想揩油。“不便透露。”说着便站起来结束早餐,上楼更衣。外公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梁思申上去,一会儿见她衣冠严谨地下来,他不禁暗自点点头,对这样的严谨很是赞许。但还是不死心地追一句:“说说你们这几天的行程,我对你们的大老板很好奇,想看看他。”

“静安希尔顿大堂去等着,你一定能看到。不过上班时间恕我不招呼你。走了,外公再见。竺小姐再见。”

竺小姐本来一直好奇地打量着梁思申非常中性、一点不好看的打扮,没想到梁思申还会跟她说再见,忙起身也跟梁思申说再见,倒是把梁思申弄得愣了一下,才笑笑出去。竺小姐忍不住问外公:“她为什么不穿套裙?”

“他们是银行家,不能乱穿。妈妈的,我现在也是越看这逃椅子越难看。难道卖了它?算了,扔这儿,恶心死她。”

竺小姐听着觉得好玩,这祖孙俩没大没小,说出来的话能吓死别家祖孙。她有些好奇地道:“要不要我去静安希尔顿跟着,你是不是想了解他们访问团的行踪?”

外公鄙夷地道:“即便让你贴身跟着,你也未必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们今天去哪儿玩玩呢?”

竺小姐到底是年轻,闻言脸色一变,闷声不语。外公只是看她一眼,并没哄她,擦擦嘴起身去换衣服,果然竺小姐乖乖跟了过去,一点牢骚都没有。外公老派人,最喜欢女人这种无条件的服从,可这会儿却又觉得没意思起来,希望竺小姐跟他发发小脾气,斗几句无伤风雅的嘴。

杨巡不怕没脸,召集被他带来发财的老乡一起开会,群策群力,非要搞清那只写信坏他好事的暗手来自哪里。经过大家多方打探并确认,尤其是从杨巡以前东北有同居女友这条入手,因为那么遥远的事,只有老乡们才可能知道。有个老乡忽然想起,有木器厂的人与他侃大山时候提起过此事,他记得的原因是那次木器厂的人问得深入,而不是寻常泛泛地一听老板艳史而起哄打屁。这一提醒,大家便都找出苗头来,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描出事情轮廓,将目标集中指向木器厂厂长。

杨巡当场破口大骂,众老乡也同仇敌忾,因为木器厂厂长坏了他们扩张市场的好事,这好事中,本来应有杨巡答应放给他们做生意的摊位,可现在既然商业局停止与他们的合作,他们扩张市场的计划自然遭到破坏。眼看着即将到手的财路断绝,谁能甘心,一致跟着杨巡痛骂木器厂厂长,纷纷想出报复主意。

从元旦至今,杨巡已经遭遇太多不痛快,但是他对谁都无能为力,那些人高高在上,杨巡遇到他们就跟鸡蛋碰到石头,硬撞上去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终于来了木器厂厂长这么个平民,杨巡心中早把今年来所有的怨毒全堆积到那厂长头上,恨不得飞出刀子去把那厂长三刀六洞了。他盘踞在中心黑着脸听老乡们纷纷议论,但是一言不发。一直等夜深大家散去,寻建祥抓住他问,杨巡这才道:“人那么多,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打草惊蛇。大寻,你让那个以前做惯偷的盯住那贼种,贼种只要敢走夜路,立刻通知我。”

“打闷棍?别,兄弟们现在都从良了。”

“操,你让我忍气吞声?你叫人盯着贼种,只要他落单就通知我,也别晚上了。我不打闷棍,我明着揍他。”

寻建祥考虑会儿,道:“好办,这事交给我,你冷静几天,等看事情有什么转折你再拿主意。杨速,你摁住你哥好好睡一觉,睡足了有好主意。”

杨巡冷笑道:“给告黑状的事我已经全告诉大家了,大家都看着我怎么动手。这事情不处理,我以后没脸见人,说话没有人听。我干脆拉倒不干算了。你实话告诉我怎么做。”

寻建祥略一沉吟,道:“明天我盯梢找出贼种家,明晚就拉兄弟打上去,砸他个稀烂,迅速撤走。警察要找上的话,我们赔钱。事情过去继续砸,砸得他们服软为止。放心,咱跟派出所关系好,只要不伤人,砸家当出不了大事。我们目的不是要他们让出木器厂吗?砸到他讨饶还不乖乖听你的?再说砸烂他家动静也大,谁听了都不敢乱吱声。”

杨巡一听,立刻眼睛发亮,背手踱了几步,道:“你先叫人盯上,不急,找出贼种家,再把贼种老婆儿女都找出来,我今天好睡一觉,明天好好想个让贼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主意。大寻,兄弟,最后有事还是靠自家兄弟。”

寻建祥现在有家有口,生活满足,把当年打打闹闹的心收敛不少。知道杨巡这时正在气头上,就拿些话来平平杨巡的气头,免得当晚就闹出事来,不好收场。估计依着杨巡的性子,明天静下,心里会有妥善之策,杨巡现在身家不小,应该也不会给自己添乱,都不用他拉着拖着阻止。这会儿见杨巡终于答应按兵不动,他才放心告辞,但还是留话让杨速盯住杨巡,别让他再喝酒糟蹋自己。

杨巡饱睡一觉醒来,想到昨天大家一起找出的黑手,再想到寻建祥的主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细想方案。他这时候冲顶的怒气已经消散,只有一肚子的怨恨依然发酵,他绝不息事宁人,现在即使那厂长听到风声双手捧着地来交给他,他都不会放过那厂长。

寻建祥手下几个鸡鸣狗盗的人果然有效。第三天晚上,杨巡便派出八个老乡,砸开那厂长家的防盗门,冲进去将那厂长家砸个稀巴烂,并放下话来,这一砸才是开始,是报写密信之仇,如果厂长不退出木器厂,不把木器厂卖给杨巡,他女儿不是每天上学要经过什么路吗?他老婆不是每天上班前去菜场吗?他老爹老娘不是住不远吗?以后都小心不要落单。而杨巡这时候正与管辖他市场的派出所长一起吃饭喝酒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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