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饶命啊!奴才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奴才都吓得尿裤子了。老天开眼,这狗没伤到二殿下,奴才到现在都糊涂呢。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太子爷,真的不能试呀!”
此时,朱厚炜也看出来朱厚照这人就是个少年心性,好胜心特别的强。据此判断,刚才的事情肯定不是他指使的,谷大用的嫌疑也很小,这样看来,刘谨就有很大的嫌疑,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为之呢?很有问题啊!
不过这是什么原因呢?两个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又没有利害冲突,这事情实在有些蹊跷。再说刘谨这家伙刚来东宫不久,立足未稳。为什么想要害他?难道是另有他人在背后捣鬼。
一时间,朱厚炜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细节,但他可以肯定,这宫中必然有那些散布谣言人的同党,自己是个无权无势的亲王,没有威胁到谁呀,谁会这样处心积虑的想对付自己,自己今后要谨慎小心了!
谷大用还在苦苦哀求,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任朱厚照如何逼迫,死活不敢让朱厚照去试试,这似乎伤害到了朱厚照的自尊心,朱厚照反而来劲了,脖子一梗,今个儿还非得试试不可。
朱厚炜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强行阻止他,这少年人逆反心理很强,反而非试不可,出了问题可不好办。想起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心念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朱厚炜对谷大用说道:“谷大用,你去把那条狗牵来,让我先调教一下。”
“二殿下,不能啊!”
谷大用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朱厚炜,那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朱厚炜温和的冲他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没关系。相信我,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谷大用被逼的没了办法,只好苦着脸到外面把狗牵了进来,说也奇怪,这条藏獒只要见到朱厚炜,立刻就成了哈巴狗。那条狗窜到朱厚炜面前兴奋的吐着舌头,冲他狂摇尾巴。
它舌头吐的老长,尾巴摇的频率很快,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要多乖有多乖。这条藏獒来自青藏高原,身体异常粗壮,模样像一头小狮子。它脖子扬得老高,皮毛油亮,看起来营养充足。
众目睽睽之下,朱厚炜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朱厚炜突然伸出手去,拍拍狗的鼻子。这个动作差点把谷大用吓得背过气去,裤子再一次湿了。
谷大用熟悉驯兽,知道狗鼻子一般不让人乱摸,一旦摸了肯定会咬人。但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二皇子伸出手去,狗却没有做出攻击姿态,它亲热的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而后满意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冲朱厚炜亮出柔软的肚皮。顿时让众人傻了眼。
朱厚炜又逗弄了一下,揪着藏獒的耳朵把它提了起来:“好了,玩够了!过来,见见你的新主子,听好了,这是我大哥,以后见到他就摇尾巴,不许冲他呲牙,他让你咬哪个,你就往死里咬,出了事,我大哥罩着你。”
说也奇怪,这条藏獒仿佛听懂了朱厚炜的话,它媚笑着,把曾经喂养它的谷大用丢到一边,完全不予理会,只管猛烈的冲朱厚照猛摇尾巴,把个朱厚照逗得哈哈大笑,拍子手只叫好玩。
朱厚照见到这雄壮的大黑狗努力做出讨好的媚态,对他拼命的摇尾巴。他像得了一个新玩具一样,也学着朱厚炜的样子指挥着这条大狗做各种动作,走过路过,还不忘顺手摸一把。
玩了一会儿,这时太监张永跑了进来,这家伙长得身材雄壮,模样倒和那条藏獒有三分相似,很是威猛,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子爷,您得去文华殿了,李太傅马上就要到了。”
朱厚照意犹未尽,不满的摇摇头说道:“你去告诉李太傅,就说本太子今天病了,身体不适,改日再去。”
“太子,这,这……您昨天刚刚受罚,今个儿称病,恐怕……”
“啰嗦个啥?让你去就去。没看到小爷现在正开心着吗?”
张永立刻成了个苦瓜脸,他又不敢再相劝,只好巴巴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朱厚炜,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朱厚炜翻了翻白眼,这熊孩子,真是被宠坏了。本来不想管此事,不过想起自己的父亲,便劝说道:“大哥呀!还是去吧。你若说身子不适,太医院的大队人马立时便杀进东宫来了,到时事情被拆穿,父皇定会责怪你的。”
“哎呀!二弟说的对,看样子还非得去不可,可惜这里有这么好玩的事。”
看得出来,朱厚照对他的父皇感情极好,而且既敬且畏,十分不愿惹他生气。
朱厚炜见他这副为难的样子,便笑道:“这算什么好玩的事?太子哥哥先安心去读书,下午你去我那里,我送你一样东西,保证你会喜欢。”
朱厚照半信半疑地道:“此话当真?二弟,你可不要骗我。”
“放心吧,大哥!保证是你闻所未闻的。”
“那一言为定,小的们,开路。我们去文华殿。”
又是赌咒又是发誓,总算是打发走了这个难缠的家伙。朱厚炜看着太子一群人闹哄哄的朝文华殿走去,叹了一口气,心中吐槽朱厚照真是个熊孩子,他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太子东宫。
……
首辅大人刘健非常的郁闷,本来他计划这两天,要发动御史言官弹劾张鹤龄兄弟俩,掀起一波倒张运动。谁料到尚未发动就接到了刑部送来的公函。
这倒不算什么,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文件要处理,只不过这份公函上面有皇帝的亲笔御批:
“梦阳复职,罚俸三月。”
李梦阳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刘健仿佛一拳打在空气上,还没有等到御史言官发力,皇帝自己就把事情给办了,把李梦阳放了出来。
事情还没完,临近中午的时候,皇帝突然在宫中大摆筵席,召张鹤龄入内陪酒,皇后,金夫人也在场。酒至半酣,皇后、金夫人入内更衣,皇帝独召张鹤龄谈话,左右不得闻,但见张鹤龄免冠叩头不止。也不知道皇帝说了什么话,从此以后,张鹤龄兄弟大为收敛,让人抓不到把柄。
不久后,朱祐樘在一次召见刘大夏时,谈完其他事情,又询问社会上舆论的情况。
刘大夏告诉他:“最近放了李梦阳,朝廷上下欢呼雀跃,交口称赞陛下的圣德。”
朱祐樘对他解释说:“李梦阳入狱是咎由自取,也是依法办事。他的上疏中有‘张氏’两字,有人说这是对皇后的污辱,我只有将他下到狱里。刑部的请示一到,我曾经问人如何处置,有的竟说要杖责。
由此我发现了治理国家上的很大问题。那就是人治替代法治。我知道这些人的本意是要重责梦阳致死,以快妇人之忿。
可见如今很多官员把刑律视同虚设,有些官员凭着个人的好恶处理案件,用人治代替刑律,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今后必须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希望朝廷各部门要用制度管理人,而不是凭着个人的好恶去管理自己的部下。所以我下令将李梦阳释放复职,也不让司法拟罪。
并不是说他没有错,而是我们的制度无法做到实处,因此我目前阶段就是要扭转这股歪风。
今后朝廷处理此类案件,必须严格按照《大明律》办事。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决不允许贪赃枉法的行为再次发生。”
朱祐樘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朝廷上下,聪明人意识到皇帝处理问题的方法开始发生了转变。似乎是为了证实这点,就是从这天开始,皇帝加大对皇戚勋爵的打击,在李梦阳获释之后,就达到了高潮。锦衣卫和东厂的侦缉往来探听,据实治罪,颇有声势。
那些往日横行不法的权贵,从孝宗的决断行动当中,感到寒光闪闪的利刃正在逼近,朱祐樘这次无论是处理什么案子,全部依照大明刑律办事,绝不容情,条条框框扣得很死,因此还裁撤了很多徇私舞弊的官员。
一时间,京城中风声鹤唳,那些嚣张跋扈一时的权贵,于是纷纷收敛了劣迹。都悄悄关闭了若干商栈店铺,被遣散的家奴仆人,也纷纷另寻生路。京城一带风气一正,遂告平安。
紧跟着又发生了件大事,弘治皇帝突然命令刘健等人加快编修大明典章的速度。这一次朱祐樘打算修订《问刑条例》,《问刑条例》上面记载的都是从建国到弘治朝的一些判案条例。
朱祐樘私下听取了朱厚炜的意见,采取了一种新的形式。那就是对于无法通过法条审判的案子可以比照《条例》进行。
不知不觉中,大明朝开始在司法中引入了律例,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在这个时空的明王朝得到了巧妙结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