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薛遥跟随援剿骑兵,开抵北渠边界。
当地守军已经搭建好行辕和物资存放仓库。
因为六皇子和七皇子不能参与前线作战,随行的薛遥也只能留守行辕。
距离此地四十多里外,就是西路先锋指挥军,已经在河西前线与敌军隔岸相望。
因为不能参战,薛遥在抵达后,就跟太子和五皇子失去了联系。
该叮嘱的事情,路上已经向二人念叨了无数遍,也没什么其他需要特别交待的了。
薛遥对这场战争了解不多,只知道大齐最后确实获胜了,除了皇帝中埋伏,其他几场交战基本是以碾压的优势获胜。
正因如此,皇帝才会膨胀到孤军追袭,最终陷入白肃沟埋伏。
这场战争总共耗时四个多月,原著中并没有提及皇帝具体落难的时间段,根本没法确切防范。
薛遥只能提醒太子,注意白肃沟这个兵家死地,尤其是注意君父安危,不能让皇上涉险进入险地。
虽然对军事一无所知的薛遥,比较缺乏说服力,但筹粮和控疫立下的大功,让太子对他的话非常重视,照理应该会仔细提防。
但在行辕待着的几日,听到的前方军报,让薛遥发现,战争实在是充满各种各样的不可控因素。
齐军开拔前制定好的作战计划,是打算以两倍的兵力和地理优势,围而不攻,先把号称二十万的契丹军吓溃一部分,劝降一部分,最终再歼灭残部。
但实际上,计划赶不上变化,旬日内,薛遥就听说,前线发生了小规模交战。
先动手的居然是契丹的一股小部队。
他们乘夜渡河偷袭了前线军机营,跟大齐第一线炮兵厮杀起来。
契丹铁骑并不畏惧大齐两倍于自己的人马,唯一畏惧的就是大齐的军.火部队。
军.火的射程和杀伤力,能在交战前对契丹造成大规模损耗。
熟睡中的大齐军机营士兵惊醒后,短暂地被契丹君单方面屠戮了一批,随后就开始了奋勇还击。
军营里外被埋伏的契丹军占尽先机,炮兵很快溃不成军。
绝境中的军机营炮兵还是在这生死关头,临危不惧的分成三组,两组人马保护一组。让一组士兵突围出去求援。
剩下的两组中,一组人拼死抵抗,争取时间,让另一组人突击冲进军.火库,完成了他们身为大齐炮兵传统职责——
临死前砸毁火铳和军炮,以免被敌军劫走,反攻我军。
第二道战线的援军赶到时,契丹偷袭部队已经全身而退,只剩下遍地战死的大齐袍泽。
于是,原本围而不攻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
士兵们的仇恨几乎要烧过河道,恨不得生撕了那群契丹狗。
常年带兵的将领知道这事出战的最佳士气,纷纷向皇帝请令出战反击。
这个时候不止是情绪影响作战计划,理智上判断,契丹军特地偷袭军机营,就说明他们的战意强烈,真准备迎战,才会做这样的部署,围而不攻和劝降对他们显然作用不大。
但是,就算准备打,也还是要先重定作战计划。
皇帝那边迟迟没有下达新计划,军机营总兵刘继东麾下一只小部队急火攻心,不顾性命要为战友报仇,竟然违逆军令,效法契丹军半夜渡河,发动了一场偷袭。
却因为契丹军早有准备,而全部覆没。
这消息被第一线总指挥慌忙压下了,以免损伤士气。
一连两拨小规模交手都处于下风,这让占尽优势的皇帝丢尽了脸面。
在他的震怒催促下,新制定的积极作战计划取代了出兵前的完整计划,战斗真的开始了。
行辕每天都有新的备用军队被调上前线,这让薛遥开始担心齐军是否能如原著中一样碾压契丹军。
焦虑感让薛遥每天在营帐里守着剩下的暖宝宝和小胖崽,每隔一会儿数一遍,两只崽都还在,就差一只五皇子。
说来还挺出乎意料,自从听说第一线军机营遭遇偷袭后,六皇子每日都恨不得亲身赶赴前线杀敌报仇,一直小绵羊一样的六皇子,提起契丹人,甚至会说出要剁掉他们手足挖掉他们眼睛这样的凶狠话语。
反倒是七皇子,这位原著中让海内外闻风丧胆的修罗战神,至今没有表示过任何战斗意向。
薛遥觉得小胖崽甚至是有点紧张的,所以每晚都要人哄着才睡。
不过,军机营遭遇偷袭这件事,也让七皇子很郁闷,薛遥看得出来,小胖崽的食欲下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月过后,两军已经经过了两场正面交战。
齐军果然如原著中一样优势明显,薛遥却一日比一日不安,就怕前线哪天传来皇帝和太子的坏消息。
还有他家五崽。
又过了一个月,契丹的粮草军备不足的问题开始显现了,齐军的优势自然进一步扩大。
前线士气无可避免的开始进入了骄躁阶段。
不论是正面对战还是局部奇袭,大齐的几场交战都大获全胜,士兵将领都迫不及待想争夺军功,却被皇帝抢走了出风头的机会。
十月廿二这日,皇帝亲率大军渡河,发起了全力歼灭战。
捷报频传,眼看胜利在望,留守第二线的太子,收到了宫里来的紧急密信。
信是二皇子亲自执笔。
已经写得十分缓和,却还是让太子爷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太子妃早产了。
内容大致还是报平安,首先是孩子平安,太子妃伤了元气,意识不清,希望太子如果能抽身,就回来探望一眼。
身为太子的头号脑残粉,二皇子很清楚大哥对大嫂日渐深厚的感情。
万一大嫂没挺过来,自己又没给大哥报信,让他回来见上最后一面,不知会给大哥留下多大的遗憾。
所以他还是写了这封信,回不回,让大哥自己决定。
毕竟这场仗已经赢定了,少大哥一个,也没什么差别,少了大嫂,对大哥而言就不一样了。
太子的决定是回宫。
他本打算亲自去前线向父皇说明情况,但父皇有军令,不允许儿子们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