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闰发，重现赌神高进时的演技时，顾小凡已经若有所悟了。

他心内暗想，虽然世界上人的身份千千万万，各有不同，但是无论什么角色，什么形象，最光彩万丈的毕竟是英雄人物。

他演杨子荣，就像是周闰发演到赌神高进一样，那些台词，肢体技巧，都在这个角色本身的光辉之下，变得不那么重要的。

不过顾小凡扪心自问，其实杨子荣角色光辉远远胜过高进很多，比起来杨子荣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而高进只能算为己的“小”英雄，可周闰发演得却远远超过他的水平。

他的杨子荣虽然很精彩，但与周润发的高进的表现力比起来，终究是差了一个级别。

所以当《智取威虎山》踏出内地，当进入大家不熟悉这个人物的观众眼前，就远远比不上《赌神》的魅力了。

这就是他与周闰发之间那种实力差距的巨大鸿沟……

而当顾小凡心中惊讶于这位演技之神惊人实力时，此刻，周闰发把所有刻意化的表演全部内敛，变成自然而然的行为举止，竟然又上升到来另外一个级别。

但是这种自然的行为举止又不像是普通人那种单调乏味，而是对于现实一种升华，简直“绚烂之极”。

平淡是现象上的简朴无为，绚烂是本质上的深情至味……

顾小凡不由张大了嘴巴，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周闰发演《卧虎藏龙》李慕白的层次……

这就好像同样是一把椅子，照片里拍出来是平淡无奇，但是梵高妙笔下画出来的就是光彩无限。

又仿佛不是看到一个人，而是看到一个波澜壮阔的山峰耸立在自己眼前，或者是一片灿烂银河在你面前流布璀璨，那种美好，令人心驰神往。

一人独成壮丽风景，表演竟然到达这种境界，不可思议……

顾小凡看到这里，不由恭恭敬敬望着周闰发，发自内心的一声长叹：“发哥的演技，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这才知道，周闰发说他不能演好小林这个角色，确实是有道理的，如果周闰发用这样的表演方式，自己怎么能跟追上他呢？

这已经不是演“技”，完全是艺术，是属于另外一个层次的存在。

顾小凡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忧虑，自己这辈子是否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呢？

旁边的蔡澜不由哈哈笑道：“顾导演你这么年轻，就能感受这其中的微妙差别，比发仔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顾小凡这时突然又想到周闰发演技竟到这个地步，《入殓师》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几率大增，也不由喜上眉梢道：“这部电影有了发哥，肯定能大成。”

周闰发满脸微笑，暗中一直观察顾小凡，见他的沮丧只是一闪既逝，马上转为一副兴奋渴求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惊讶。

原本他是想试试顾小凡的底细，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