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套间里,江景程拿着一根烟,在抽,吐出来的烟气,雾气朦胧。
“周姿上次来医院,听说没有医院肯收她。”阿离说。
“我知道。”
“你妈和周姿这个样子,以后也难。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我也是听说。”
阿离没说她曾去看过周姿的事情,她手下的人神通广大,一听说周姿要进医院,就有人跟上了。
而且这事儿,阿离估计周姿也不会说。
她一看周姿就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这种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嚼舌根。
“你在我这里,已经快五年了,你的心路历程,我都知道。我也可怜周姿,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阿离说道,给江景程泡了一杯茶。
“不说了,你的老公呢,还没找着?”江景程又问。
阿离摇了摇头。
江景程稍微笑了一下,笑得魅惑倾城,“说起来,也是有缘,跟我同姓。”
正好今天会所有一个舞会,会所这种地方,都是有钱人来的,舞会常有。
“景程,我好几年没有跟你跳个舞来,要不要?”
江景程同意了,刚才他躺在阳台上在晒太阳来着。
两个人去了二楼的舞厅。
跳舞的时候,阿离说,“我看江总是越来越帅了,周小姐真是好福气。”
“她长得也不差。甚至很好。”
江景程的电话响起来,他对着阿离说了句,“稍等。”
阿离就耐心地等着了,说了句,“您忙。我知道您日理万机。”
江景程去了旁边接电话。
是阳光明基医院打来的,医生说周小姐的唐筛过了,没问题。
“告诉她了么?”江景程问。
“还没有。”
“告诉她。”江景程说完了就挂了电话。
阿离看到江景程打电话的时候,唇角上扬,他过来了便问,“什么开心的事儿?”
“没什么!”
“是周小姐很好嘛?”阿离又问。
“是。”
……
周姿收到了唐筛的报告,说一切正常。
她长吁了一口气,产检的过程就像是万里长征,不到目的地,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一步会出问题。
走一步算一步了。
简远东给周姿打了电话,问她唐筛的结果出来了没有。
周姿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简远东让周姿去一趟他的医院,最好检查一次骨髓的配型问题,确保将来万无一失。
否则,婉婉等不得。
周姿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有必要。
简医生好久都没有和周姿联系过,可是婉婉的病情一直很稳定,所以,周姿信得过简医生。
简远东问,让不让江景程知道。
周姿咬了咬牙:不需要!
他去江城了。
周姿想到江城,就想起对她没有半分欢迎,甚至对她充满了排斥的家乡,心里酸楚地要命。
江景程,回去干嘛了?
是想阿离了吧。
周姿去了简远东的医院。
简远东的医院是一所很高级的公立医院,区别于周姿日常去产检的私立医院。
但水平也很好。
简医生已经提前给周姿打过预防针了,打针,抽取部分孩子的细胞。
周姿很担心,“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问题不大。而且这个孩子出生是有任务的,我知道这很残忍,可这是事实,我必须要说。”简医生说。
周姿的脸色苍白了一下子,她最害怕别人当面提起这句话,可简医生还是提起了。
“会很疼吗?”周姿问。
她怕疼,她从小怕疼,一疼就受不了的那种。
简医生笑笑,“或许有点儿疼,但作为一个母亲,我想,你能忍。”
周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答应了,她谁也没叫,也没跟曲然说。
就是一个人在简医生的安排下,来了医院。
负责给周姿操针的人,是妇产科的一名医生,简医生在旁边看着。
穿上白大褂的简医生,玉树临风,帅气逼人。
不过周姿没有空看这些,因为实在忐忑不安,她蜷缩在了床上。
甚至这件事情,她都没有告诉乔珂。
乔珂虽然在外面的事情上心智坚定,可和周姿一样,对自身的病痛,都很恐惧。
周姿是为了不让乔珂担心,一个人来了医院。
针是从肚皮插进去的,周姿甚至听到了针穿透肚皮的声音,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满脸苍白,头上豆大的汗珠落到了床上。
简远东看到周姿这副隐忍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
她在床上弓着,手紧紧地抓着床单,脸色愈来愈白。
周姿现在很希望江景程在她身边。
告诉他,她怕疼,想靠着他。
可惜他回江城了,可能又去京云会所了。
她和江景程所有在床上发生的性爱,周姿全都加诸到了阿离的身上。
阿离比她更会勾引人,比她会讨人欢心。
周姿的眼泪和汗顺着脸颊落在了床单上,她紧紧的咬着牙。
其实也怨不得谁,是她自己跟江景程说,只要自己怀上,就和他无关了。
抽完针以后,周姿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
简医生给周姿拿了一叠纸巾,扶她起来。
周姿整个人身上,都是凉飕飕的,坐起来了,仍然缓不过来劲儿,整个人都在发抖。
“没事吧,周小姐?”简医生问。
“没事。”周姿摇了摇头。
“你是我见过最脆弱也最坚强的女孩子。晚上我送你回家。”
周姿点了点头,她现在的样子,的确连回家都困难了。
周姿随即笑了笑,“安茜不这样吗?”
“她?事情还没发生呢,她就一惊一乍地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简医生笑着说道。
周姿很难得看见简医生笑。
周姿也笑了,想起安茜,她就觉得生活很美好。
简远东把周姿送回了家。
简远东和江景程住在同一所别墅区,经过江景程别墅区的时候,发现江家房间里,灯还黑着,简远东想,应该还没有回来。
又过了几天,简远东经过的时候,看见江家灯亮着。
简远东把自己的车停在了边上,走了进去。
江景程看到简远东,“简医生?稀客。”
“江总刚回来?”
“对,回了趟江城。”
“周姿前几天去我医院里,抽取胎儿的羊水细胞,判断将来是用脐带血还是骨髓,这个过程相当相当疼,周姿疼得流了满枕头的汗,眼泪也跟着,我想这件事情,江总应该是知道的。这是很重要的一步,给婉婉移植骨髓的事情,可能要提上日程了。”说完,简远东就走了。
可是,这件事情,江景程不知。
周姿没有告诉他。
江景程坐在沙发上,从太阳很高,坐到了黄昏,什么都看不见了。
……
周姿做完了这个治疗以后,在床上躺了两天。
那天,婉婉说要来看看她。
周姿就不明白了,婉婉为什么用“看看”这个词?
她之前并没有告诉婉婉她发生了什么。
周姿是做完了以后,才告诉乔珂这件事情的。
乔珂心疼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总觉得周姿和江景程的结合是一种虐缘,命中注定要受很多苦的。
要知道周姿小时候,连打防疫针都要哭鼻子,长大了,能吃药的时候,尽量不打针。
周姿没说针头有多粗,但乔珂能够想象,刺穿肚皮的针,乔珂甚至能够听到肚皮被扎破的声音,声音很响,乔珂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别告诉婉婉!”周姿特意叮嘱。
乔珂疼女儿,更疼外孙女,绝对不会让婉婉担心的。
婉婉和江景程一起来的,给妈妈带了燕窝,还有很名贵的补品,周姿猜测,应该是简远东告诉江景程了。
毕竟江景程和简远东邻居,婉婉让妈妈吃。
江景程一直靠着周姿的写字台站着,双臂抱着,看着周姿。
这次不像往日那般玩世不恭了,目光很深沉。
江景程给周姿买的是现成可以吃的那种碗燕,婉婉捧着,给周姿。
周姿看到婉婉这么懂事,和婉婉碰了碰头,“婉婉——”
“妈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婉婉说到,“希望妈妈能够答应。”
“什么?”周姿看到婉婉,就笑了。
“你搬到爸爸家里住吧?我每天见不到你,不开心!”婉婉说到。
周姿抬头看了江景程一眼。
江景程没说话,头微微扬了扬,饶有兴趣地等着周姿的答案。
周姿想着这件事情应该是江景程授意的,不过周姿又觉得,可能婉婉就是这么一说,也许不是江景程授意。
“妈妈不会去的,如果你想我了,就让你爸爸送你过来。你外婆也不让我去。”周姿说到。
“可是——”婉婉还不死心。
“没有可是了,就这样。”周姿说到。
江景程和婉婉走了。
走了以后,乔珂就进来对着周姿说,“你疼成这样,为了孩子,你几乎把自己的整条命都搭上了,别人怀孕是幸福,你却是痛苦的开始,想到将来这个孩子,我都心疼,可是江景程都出什么了?一颗精子?不痛不痒的燕窝?”
乔珂说这些话,周姿不愿意听,说她累了,想休息。
回去的路上,婉婉对爸爸说,“失败了。”
江景程说,“没关系。”
周姿又在家里歇了几天,就上班了。
曲然说,最近左丹的《第一娱乐》栏目收视率下降很快,明眼人都看出来左丹的心不在焉。
“跟我无关!”
“是跟你无关!但应该跟那位有关。”曲然指了指头顶。
意思是——冯市长。
周姿早知道一旦成为市长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随心所欲。
她自己也避免和市长有什么样的关系,还有江景程,一旦沾染上,将来有了经济往来,想扯都扯不下来,那是动辄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没有事情还好,一旦有事,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以,周姿不想让江景程和冯市长有任何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