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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晚饭(2 / 2)

鲁有风带着母亲离桌而去后,剩下其余八人面面相觑。

洛小花的兴头被鲁有风三言两语浇灭,打了个哈欠,很想找人松松筋骨,眼神一瞄,发现江重雪已不在座位上了,而邻座上的周梨也同时不见了。

跑得倒快。

他嬉笑着朝楚墨白转过脸,楚墨白就如他肚中肠子,知道他想干什么,不等他说话,洛小花已向他扫腿而来,一声清啸,朔月出鞘,洛小花立刻道:“诶!”他往后握住浮一大白,威胁道:“这次不准你用朔月剑。空手与我打。”

楚墨白面无表情,片刻,他缓缓收剑。洛小花一笑,将浮一大白持在手中,向他袭去。

响起一声声瓷器和碗碟的脆响。老奴好像是个死人,冷眼旁观,一点也不在意他们两快把屋顶给掀了。

只有赵公子和他的随从还坐在饭桌上,看着这场比武切磋。

洛小花突然横剑划向楚墨白脖子,楚墨白闪身一躲,两人各自站稳。

洛小花背对着他,面对外面纷扰的大雨。楚墨白微垂着头,听到浮一大白回鞘的声音。

洛小花撇撇嘴:“没意思。就像和死人打,一点趣味都没有。”

他好像忘记了方才是自己叫楚墨白不要用剑的,如今又觉得没有意思。楚墨白一声不吭,从始至终,他的神色都没有变化过。

“你怎么不用那门武功?”洛小花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楚墨白不说话。

洛小花冷笑一声。

很久,洛小花也不打伞,直接没入雨幕,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楚墨白,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墨白瞳孔一缩,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我知道。”

一场架打完,老奴这才开始慢吞吞地收拾满厅狼藉。赵公子掀袍起身,也回屋去了。那名商贾紧跟上他,发软的腿还在不停打颤。最后只剩下那胖瘦二人,还在狂扫残羹剩菜。

亥时,鲁府内一片漆黑,几盏孤灯像脆弱的萤虫,随时会被大雨扑灭。

江重雪走得极快,轻功身法好像比以前进步多了,周梨撑伞追出去时,竟不见了他的身影。

鲁府很大,且弯弯绕绕,况且现在天黑,找一个人实在不易。她还在犯难,背后冷不丁响起老奴的声音。

“姑娘的房间是在那里。我领姑娘去吧。”

周梨被激起了一层寒栗,状若无事地淡定点头。鲁家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其下弟子会武功倒也并无稀奇,她找人心切,加上雨声太大的关系,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她。

周梨被一路领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奴对她道:“鲁家有门禁,晚上各院门皆会关闭,请不要随便出门。”他说完为周梨关上门,周梨看到他的黑影在门上一闪,不见了。她轻轻贴着门缝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无人监视后,才坐到椅子上。

那只经由木手机关递出来的茶壶还在桌上,她用银针一试茶水,等了会儿,银针开始变色。

她把那杯茶泼到了地上,合衣往床上一躺,睁大了双眼瞪着床帐的流苏摇晃不停。

一个名门世家,竟然成了黑店。

她翻身挺起,思忖良久,默默告诉自己,静观其变。于是盘好腿,开始打坐。

周梨想起了什么,从包袱里取出那本残本,默默地看了一遍后,按照上面所写开始打坐运气。

其实她早已背出来了,自从得了这残本,她便根据上面所写开始修炼,起初她也怕走火入魔,毕竟这残本并不完整,但她练下去之后却发现,她不止没有走火入魔,还觉得身体一阵说不出的舒服,就连被六道神功弄伤的奇经八脉似乎都好了一些。

她惊奇与这变化,便知道这门内功心法不是什么坏东西,于是将它练了下去,可惜她这里只有几页,练来练去也只是这几页上的内容。

外面的雨还在下,这雨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伴着雨声入眠本是惬意的事,但此时此刻,只觉这雨下得搅乱心神,一阵烦躁。

约莫子时二刻,周梨做了一个恶梦。

她梦到江重雪喝下了有毒的茶水,七窍流血而死。她惊出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是以打坐的姿势睡着的,但身体莫名其妙地麻痛不堪。起身时,她猛地抬头,一道黑影从窗户外闪过。

她正想追去,脚下虚晃,险些跌倒,一阵头晕眼花。

屋子里忽然有扑腾不休的白烟缭绕四起,不知从何处而来。

她赶紧用袖子挡住了口鼻,冲出门外,大口呼吸了一下混含雨丝的冰凉空气,随即把身后的房门狠狠关上,将毒烟关在里面。

怪不得她睡着了,浑身虚弱,原来着了人家的道。

方才那个黑影是往哪里去的。

左边。

周梨往左边的长廊快速掠去。

整个鲁家一片死寂,黑灯瞎火,好像一个人都没有。那几个和她一起吃饭的人呢,难道也都忽然消失了不成。还是她仍然在做梦,梦到江重雪死后,她自己也像疯了一样地乱跑。

走出长廊后,大雨毫无顾忌地往她身上斜打。冷然入骨的雨丝一贴上皮肤,她浑身打个激灵,忽然清醒了。

不是梦,是现实。鲁家这么大,又不点灯,他们寥寥十来人,都住得极远,她才走了百十步而已,看不到人也很正常,况且这会儿,他们可能都在梦乡。

冷静的思绪回笼之后,周梨发现不远处一棵紫荆花树,她来时曾从这树底下走过,她记得树的旁边就是一道院门。

枝丫上饱满的花开得簇簇拥拥,紫红色灿烂若霞。

周梨走近几步,发现那道这院门竟然变成了一堵墙。她惊讶地用手掌抵住墙面。可她明明是从这里进来的,现在出路却被封了。

难怪鲁家的人千叮万嘱,让他们不要出门。

周梨四处敲打了几下,没有发现异常。

又是机关术么。

她退后几步,仰头望着这面高墙,随即跃上了墙顶,冷冷地把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一大片漆黑的鲁府,把一切尽收眼底。

既然是堵机关墙,大不了用轻功翻过去就是了,岂会被一面墙难倒。

这鲁家的机关术也没什么厉害的。

谁知那墙就如嘲笑她的无知般,忽然从墙顶旋出一排利刃,若非她警觉地听到了墙里传出一声轻微的机括声,连忙跳了下来,恐怕就要被刺穿好几个大洞了。

周梨惊魂不定地喘了口气,咬了咬牙,改变了反向,从另一侧走。

可是院门关闭之后,哪里都没有出路了,走在府中,就好像鬼打墙一样,简直比迷阵还要迷阵。

无可奈何之下,她跃上了屋顶,飞檐而行。

果然,才走了没几步,脚底格拉一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往下陷了陷,若非她用剑鞘一顶,恐怕脚就要被卡住了。

她能想到的,鲁家的先祖难道会想不到。

鲁家的机关术向来有天下无双之名,这名头绝非浪得虚名。

十几年前,江湖流传,即便天下武林人士公认武功第一的谢天枢进了鲁家,恐怕也难全身而退。当时传言鲁家是“三步一陷阱,十步一机关,若想全身退,当敬鲁家先。”

那时无人敢小觑鲁家上下。

只不过十年前鲁家金盆洗手后,整座机关城久不打理,且家中子孙凋零,已大不如前了。换了十年前,周梨遇到的就不止是这些了,而是真正能夺人性命的机关。

但光是这些“小玩意儿”,就已足够让初来者头疼的了。

周梨千难万险地避过几处机关后,轻轻落了地。她浑身湿透,四肢冰冷,但眼神忽而锐利无比。

漆黑的夜色里,她总算看到了一点盈盈亮着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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