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无肃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王后的请求,王后如何想的,他明白。
若他真的是十几年来没人疼爱的小可怜,他或许真的会相信王后的话,不管她是真心亦或是假意,只要有人对他好便足够。但这十几年来,他有师父,有朋友,他什么都不缺,他过得很好。
王后怔楞,许久才点点头,善解人意道:“你不想留下便回去吧,我不会与你父王说。”
她依依不舍的看着卓无肃,真如舍不得孩子离开一般。
卓无肃扯了扯嘴角,“我不是太子,你不必如此。”
王后眉眼低垂,失落之情尽显,顷刻间她有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嘴角带了丝笑意,“我知道你不是他,可这么多年来......母后只是想补偿你。”
见她依旧如此,卓无肃暗自摇摇头,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暗处,依旧候着的黑衣修士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放任他们三人离开。梁王虽要求他们困住卓无肃等人,但他们不瞎,这三位在首阳都是顶顶尊贵的存在,他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敢拦着。
待卓无肃三人平安离开,藏在暗处的人也没动作,一直隐去身形在一旁看戏的余亦辞这才离开。离开前,他扫了眼面上已无甚悲伤情绪的往后,嘴角带了抹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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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阳府
夜已深,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洒下柔和的光。
淇澳已经回房找卫风去了,顾义也哄着等他们回来的小宝去睡觉,卓无肃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心底一时泛起了茫然。
“无肃,不进来?”
余亦辞在房间等待良久,看着卓无肃还是如木头一般站在院中,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卓无肃回过神,迈步入了房间,“师父,还不歇息?”
“......”
这问题问的,余亦辞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先前他身子虚,需要每日歇息,如今他恢复良好,早已生龙活虎,哪里还需要同以往一样歇息?
余亦辞打量着心不在焉的徒弟,啧啧称奇,他可从未见过卓无肃在他面前如此模样过。难道那梁王、梁王后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无肃,难受了?”余亦辞嗓音温和,决心当一次温柔解意的师尊。
卓无肃摇摇头,难受吗,或许有一丝,但更多的却是怅然。即使离开梁王宫时,他亲眼看到了梁王、两王后和太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场景,仿若他不曾出生,不曾存在过。
但他心底仍存有一丝微弱的奢望,弱到连自己都几乎察觉不到的奢望,他期盼亲情,想如同卓无渡一般,与父王、母后相处。可今日发生的一切,梁王的无情,王后的独角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比一个精彩,彻底戳破了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余亦辞已经许久未见他不开心的模样,他上一次如此是何时,余亦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有一点余亦辞敢肯定,定不是在他成年之后。
哄幼时的卓无肃,余亦辞有许多的方法,但这长大后的徒弟,余亦辞毫无经验。
灵光一闪,余亦辞试探着挨卓无肃近了些,抱住他。
余亦辞动作笨拙,抱着卓无肃的模样与幼时一样,完全就是以前小无肃求抱抱时,他抱他时的手法。
被温暖包裹,卓无肃微微一愣,缓缓抬手落在他腰上,头也埋在了他颈间。
摸着徒弟顺滑的墨发,余亦辞大方的让他抱着,半晌后,见他还没有松开的意思,余亦辞清了清嗓子。
卓无肃不觉有异,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薄唇无意间划过他白皙的颈间,两人顿时一怔。
被碰到处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痒痒的麻麻的,从那一处扩散到全身,是余亦辞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卓无肃浑身僵硬不敢动,红晕爬上脸颊,染红了脖颈与耳垂。他仍埋首在余亦辞颈间,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余亦辞喉结滑动,下一瞬,他听见了一句话。
“趴够了就快起开。”
余亦辞话语中的嫌弃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卓无肃感受到了,同时他还感受到了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尽管余亦辞隐藏的很好,但他还是感受到了。
见卓无肃许久未动,余亦辞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推开他。
卓无肃脸上明晃晃地挂着难受,嗓音沙哑,“师父......”
余亦辞:“......”
才将徒弟推开,下一瞬又任由他重新抱了上来,余亦辞很是无奈。他动了动,旋即感到自己被徒弟抱的更紧了些。
暗自叹气,余亦辞顿了顿,环住了卓无肃的腰。
这一次,他没有作怪挠他,而是安安分分地抱着他。
嗅着独属于师父身上的冷香,感受着腰间传来的热度,卓无肃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有师父,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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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宫,芳华殿。
月牙请了太医,给王后清理手心蹭出的伤口。药酒的苦香在殿内弥漫,闻着有些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