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无寒心中百般不愿意,还是打算与有君摊牌,他皱紧眉头,颇为嫌弃的看了有君一眼,“我有事找你,我们找间厢房聊吧。”
有君的眼珠滴溜转了圈,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伯父,什么事非要单独谈?”他扭了扭眉,做了一脸怪相,“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江无寒越瞧他越是不靠谱,偏生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凝目问:“你确定?”
听到江无寒的话,子奚微微摩挲指尖,与拧眉的知愠眸光一撞,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就连学尔都颇感兴趣的端坐在椅子上,感觉江无寒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只有翠奴趴在桌上,无聊的又滚起了核桃玩。
见有君嘻皮笑脸的点头,江无寒就这样背着手,把自己的调查和盘托出。
几人先是一脸惊奇,随后转为震惊,再是呆滞的望向有君。
有君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啥?啥啥!”他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双手交叉抵住了下巴,“伯父,你这玩笑开得着实有点大啊。”
江无寒同样一言难尽的挑起一抹笑,“江某不开玩笑。”
。。。现场静了一会,有君忽然腾的跳起,举起食指对准了自己,“你说我是?”
江无寒吐出一口浊气,简直没眼看,更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小声摇头:“我也希望不是。”
这句话道尽了多少心酸,然而有君可没听到,他挺起胸膛站起,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我的身份居然这么惊天地泣鬼神!”他神清气爽的转向子奚和知愠,“啊~你们以后可别惹我了,我从今天开始就要膨胀了!”
知愠提起一脚踹到他身上,脸上一副不爽的表情,“看出来了。”
子奚笑眯眯的捏了捏拳,有君气得在原地跳脚,“喂,我警告你们不要太过分哦!”
眼见他们又打作一团,学尔轻声细语的劝说,“不要打啦,江伯父还在这里哎!”
没有人回应,她额上冒出一根青筋,无奈的望向江无寒,“伯父,你今天应该不只是告诉我们这件事吧?”
江无寒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有要紧的事。”
她转头看着身后的混乱场景,拍了拍掌,“伯父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们听一下吧?”
等了几秒,见眼前的乱局还是没有结束,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心头窜上一股难言的怒火,翠奴见她表情难看,猛得坐直,“我去阻止?”
“不用。”她堪称温柔的朝翠奴一笑,再冰冷的面朝他们,“我说住手,”纤细的指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你们都当没听见嘛!”
“刷”的一声,白色药粉瞬间弥漫在空中,翠奴见没她什么事,又懒懒的趴回原位,三个男生尚未反应过来,便因吸入药粉四肢僵直,纷纷直挺挺倒地。
她瞥了他们一眼,“打够了吗?”
三人条件反射的点头,她抿唇一笑,“我觉得你们还是再躺一会清醒一下比较好。”她再转向江无寒,“伯父,你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江无寒的头皮微微一炸,随即捊了下胡须,点头道:“我是有一个计划……”
待他们听完,药效也过了,有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眼睛像盛满了灿亮的繁星,“嘿!”他拍了一下掌,“做皇帝好啊!”
想想他少时思邪他们总是瞧他不起,若他真做了皇帝,他便是万人之上,这些人怎么也越不过他,光是想想就美滋滋。
知愠从地上爬起,冷觑了他一眼,“你以为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可以?”
“怎么!”有君抹了下鼻尖,呛声道:“我看你就是嫉妒!”
子奚此时也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窗外雨声连绵,他眸光闪动,心头绕过千丝万缕的线索。他唇边扬起笑意,“兹事体大,伯父请容我们考虑一晚。”
江无寒知道他们还需要时间接受,便顺势告辞。待走出客栈,他伸掌接了檐下的雨滴,望向乌沉的天空。
思邪曾对他说过这些人值得信任,他便直接来了,如今看来,这些人倒真不像是寻常人等,乍然听到这弄不好会杀头的事宜,竟也是面不改色。
他倒没有想到,他才刚出门,有君便缩了脖子吐舌,从桌上拿起苹果抛着玩,“哇,果然想想还是不行,我过得好好的,干嘛要为了思邪拼命。”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子奚袖起手,垂下的眸子微转。
“怎么说?”有君把苹果胡乱在衣服上抹了几下,再举到面前咔嚓咬了一口,好奇的伸头望向子奚。
子奚屈指在桌上轻扣,“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场选秀,思邪会留到最后。”
“不是因为她幸运吗?”学尔反问道。
“不,”子奚摇了摇头,“身边的人全数出了意外,只有她独善其身,会有这样的运气吗?”
“她入宫是有人安排?”知愠皱紧眉宇,“但不会有人算到她会得宠。”
“如果那人的目的,并不在于她得不得宠,而是想让江无寒知情呢?”
学尔神情一震,“你是说?”
“让我们想一想,倘若阁主计划顺利,朝廷先是失去叶振这个大将,随后江湖四分五裂,南疆陷入内乱,此时江无寒又怒发冲冠,皇位岌岌可危,而若是江无寒调查的属实,最后有君位登大宝。注意,是有君,”他指了指知愠,“不是你,不是我,偏生是有君。”
“我怎么了?”有君有些不服。
“你?”子奚挑高了眉,“我们中唯一一个万分敬重阁主,唯他马首是瞻,最后是谁赢得了天下?”
学尔脑海中嗡的一声,只觉脊背发凉,知愠若有所思的望向有君,有君嘴里的苹果嚼了一半,被他快速咽了下去,面上不满道:“哼,净是胡说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他蹬蹬蹬回到房间,倒入柔软的床铺,盯着床帐思绪万千。他现在对阁主的心情可谓十分复杂,就像是一个长久以来屹立不倒的信仰被逐渐冲击,他慢慢对七星阁所做所为的正确性产生了动摇,却还没有破除所有幻想,依然惯性的对其产生某种亲近。
“接下去怎么办?”学尔撑起腮,“伯父还会来的。”
“顺水推舟。”知愠凝向子奚,“若是他想的不错,那阁主也会推那家伙登上帝位。”
“不错。”子奚张开眯成一道缝的眼睛,“阁主虽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但若是有君成了皇帝,真就能为他所用吗?”
学尔赞同的点头,“不过你们是不是漏了一点,”她举起食指,“他说他不愿意哎,总不能强迫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