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寒远远便瞧见知府的标牌,手上鞭子甩的飞快。
“吁~”马儿打了声响鼻停下铁蹄,他觑了眼牌匾,从马背滑下,衙役连忙上前,“请问阁下是哪位?”
江无寒一言不发,只从背囊中抽出圣旨,衙役浑身一凛,连忙做了个长揖,“原来是大人!”
却说刘通虽是之前昏睡,脑子却一直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被怎么救回来的,因此学尔想让他做什么事,他几乎无所不应。
待到江无寒连夜视察医馆,便瞧见原该是重病患者的刘通撑起了身子坐起,朝他做了一个揖,“大人。”
江无寒见他虽然发须皆白,但是气质风度却与其他老人全不一样,便往回望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县令连忙回答,“此人是刘通,在我们当地颇有名望。”
江无寒微微颔首,视线转向刘通,“老先生,你是专门在等我?”
刘通恭敬的垂手,“正是,大人若不着急,可否听我一言。”
江无寒眯起眼睛,依言向刘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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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峰一早便换上了新衣,他夫人替他拉直衣角,欲言又止,“路上小心。”
“嗯。”他面色微凝的走出家门,抬头望了眼天空,浅金的阳光刺的他头晕目眩,他微甩了甩头,提脚朝伽耶寺走去。
有君双臂平展,走在人家的屋檐上如履平地,眼看孟之峰已然行动,他扬起眉,足下一点,整个人如同风中的风筝嗖的腾起,迅速赶向了“大本营”——伽耶寺的房顶。
这乃是他连夜踩点后总结的最佳看热闹场地,其他人早便在这里驻扎,学尔早早便将这里的陈年老灰打扫了一遍;子奚犹嫌不够,另铺了一块粗布;翠奴背靠着柱子,一脸的昏昏欲睡;知慍拘谨的抱着刀做沉思状;思邪则抱臂翘着腿,一脸的兴趣盎然。
“嘿!”有君轻轻弹了下舌,瞬间吸引了注意力,“他来了。”
“哦?”思邪无聊的捶了捶腿,“终于~”
学尔正紧张的望着下方逐渐聚拢的信众,忽然听到液体的流动声,她轻诧的扭头一瞧,却见子奚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颈银壶另几个杯子,正在朝杯中倾倒,“姐姐可要喝水?”
哈?开什么玩笑!现在这是喝水的时候嘛!她正要说话,忽听到咔擦咔擦的声响,她循声望去,便见翠奴从怀中掏出几袋零食,此时啃的正欢。
翠奴的两颊鼓鼓的,见学尔盯向自己,她一时停下动作,迷茫的抬头,随即一脸“啊,我想到了”的表情,把面前的零食往学尔的方向推了推,然后在上面拍了拍,一副随便吃,我养的起你的表情。
学尔一时风中凌乱。拜托正经一点啊!这不是在外面郊游啊!
然而尚未等她爆发,孟之峰已经迈进了门槛,嘈杂的人群一时安静下来,随后此起彼伏的喊:“孟先生。”
这几日因为疫病来势汹汹,城中的百姓皆是人心惶惶,就算自己不病,也总有些亲戚友人倒下,加上孟之峰本就鼎鼎大名,又言明有神药相赠,自然有许多人决定皈依伽耶神。
此时人潮汹涌,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头。
孟之峰在簇拥中拱手走到了上首,看到诸人充满希冀的眼睛,他喉头微微发紧,“各位乡亲父老,我们如今饱受疫病所苦,幸而天无绝人之路,伽耶神慈悲为怀,决定赠予我们神药!”
孟之峰在此地本就有些名望,有他牵头,这事本就成了一半,眼见那些百姓表情动摇,而学尔他们要等的人却久候不至,有君先一步混入人群,小声道:“空口白牙,你说是神药便是神药吗?”
“不错!”“是啊!”毕竟这可是要吃进肚里的药,旁人被拉回些理智,也觉得正是这个理。
孟之峰扫了一眼人群,暂时没找到捣乱的有君,他垂下眸,“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也染上此疾,便是因此药痊愈。”
其他人先是一惊,皆有些不信,要知道这病发病迅速,如今也没有特效药,严重者一两天就去了。
有个胆大的直接上前撩开了他的衣袖,惊道:“快看!”
众人一瞧,果然看到淡去的黑斑,脸上都出现信服的神色。
眼看情况又要一面倒,子奚拈了粒乌梅,中指一屈,只听到噗的一声,那伽耶神的耳垂便被洞穿一个圆孔。
孟之峰这时哪里会不知道有人在肆意捣乱,他举目四眺,“敢问阁下是哪路英雄?”他抱了个拳,“英雄,不必再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
“他倒警觉。”学尔本来心尖一跳,还以为真被发现了踪迹,但仔细一琢磨,“你”就不对啊,没想到孟之峰看着老湿,居然还会诈他们!
思邪收紧下巴,“他们要是还不来,我们可是不得不现身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知慍睁开眼睛,“不必着急。”
翠奴的耳朵尖抖了抖,“有人来了。”
孟之峰见无人回应,正有些狐疑,互听到一道女声响起,“原来巫蛊大拿竟也沦落到做神棍的地步。”
他先是一愣,随即气到脸庞涨红,正要找出这大放厥词的人,那闭紧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谁?!”
众人闻声齐齐望去,只见满头白发的刘通被徒弟扶着,同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