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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古代)女儿身边的人都重生了(十四)~(十七)(1 / 2)

对于宁朝人来说, 一年中, 冬季算得上是最不好过的季节,他们虽立国建朝, 可终究碍于边疆生活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得不算特别富足,宁朝人学着大夏朝,也开始发展起了种植业, 只是他们身处的区域, 气候着实莫测, 土壤也算不得肥沃, 连相应的种植工具和技术都无, 虽说用了点心力,可也见不得多少成果。

至于他们赖以为生的畜牧,到了冬季, 同样面临着尴尬地境地,周边的牧草已经被吃秃了几轮,冬季草叶凋零, 难能继续保持动物的口粮, 到最后,若不尽早杀了吃,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原本挺壮实的牛羊, 一天天地瘦削下去。

正因为气候、生活方式等条件限制, 也致使着宁朝的军队,在每年快要入冬的时候,便要拉起一支军队,飞速地到夏朝边疆,能抢则抢,当然,这被抢掠的范围,则就要比很多人想象的多得多。

许会有人疑惑,既然裴家带兵一流,裴将军也还身体康健,稳坐其中,又有城墙作为底线,哪需要防备什么,可要这样想,就错了,这年头,在城市之外,还有着一个又一个散落分布的小村庄,他们并非不愿到城中居住,只是户籍限制,手无余财,唯一的手艺就是种田,只能随着他们的田产、祖产生活,一旦倒霉被宁朝军队选中,便会迅速找地方逃难,等待军队搜刮一空后,哭天喊地地回到自己的家。

再者,宁朝的军队,大多是轻装出行,他们连粮草都无需带多少毕竟沿途上,有无数的部落,能作为他们的游动补给站,没粮食了不怕,进里头抢掠一般,砍几个人,部落人就不敢反抗了,什么皮毛、粮食一应带走,有时若不着急,甚至连那些个苦命女人也成为了战利品他们相当于无成本出战,只要到了宁朝边界这,便可以继续往小村庄里进军,补给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游击攻城,若是前头的城守得太厉害,他们便将轻骑分几路走,到后头的村庄里继续他们的劫掠,等冬天过了大半,补给得差不多了,就能直接浩浩荡荡地回宁朝都城去了。

因此,之前裴家将士的顽强抵抗,能做到的,也只是尽可能的避免大夏朝百姓的损失,至于界碑之外,那些同样属于游牧民族的,便也只能看他们自己造化了。

裴家几代人,上书过不少次,他们慷慨激昂,连着向几代的帝王提出,希望能组成一股大军,彻底将宁朝打散,可却没能得到同意,这理由也挺简单,归根结底,就是人和粮,要供给能深入边疆的这么一股大军,耗费无数,还得算上前头的招兵、练兵,耗费这么大的成本,就为了平定边境的乱局,在很多人看来,并不值得,当然,这也和边疆陌生,地图不全、当时宁朝还未建立,只不过是部落游击劫掠有关。

所以一代代的,养虎为患,从部落、部落集结、建国、称大宁,终于渐渐到了对大夏朝都有威胁的程度,若不是因为裴家人悍勇无双,整个家族和边疆诸城,齐心协力,恐怕这几年,都能被打落好几座城市,可这样的“虚假和平”究竟还能维持多久,没有人能打包票。

边疆深处,已经有一支部队开始行军,他们身穿皮甲,正骑马而来,马蹄飞落在地上,卷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沙土。

距离上一回,宁朝部队大举攻入,已经四年了,这四年的平和,倒不是他们学会了修真养性,而是当年,宁朝部队被裴闹春追击着打了一场,牺牲于此的兵士,可不只一二,就连当时带队的宁朝王上,都受了挺重一击,单单回去把伤养好,就花了近一年,伤好之后,整个宁朝上下依旧心有余悸,决心先休养生息,顺带吞并周边几个部落,稳固好后方,有充足兵力后,再来过一次。

“报告大王子。”骑着一匹黄马的小兵调头回转到阵前,抬高了声音汇报,“前头没有部落。”他脸上的神情全是疑惑,宁朝军队又不是第一次进军,他这样的先锋兵都算得上身经百战了,从未看过如此奇怪的场景,自打离了他们大宁朝的国土,这部落就越来越稀疏,还不到边境,竟已经是几十里都不见一个。

“再探。”大王子是宁朝王上的嫡亲儿子,朝中上下都知道,他将是下一任的宁朝王上,此次由他负责带兵,要到大夏朝这附近,赚点军功回去,只是带着的粮草已经不太够,按照从前的规律,是该遇到小的部落,到时直接杀了抢了,牛羊宰了吃肉就是了,可现在,竟是只看见茫茫草原一片,他又下令,要其他的先锋兵一起,分股去探,非得找到几个部落不成。

他们一边继续往前行军,一边等着先锋的回报,可无论是去往哪个方向的,都给了同一个答案“没有”,根据他们探查的结果,确实有找到几个“荒废”的部落残害,在大风中已经不剩下什么,只留下实在带不走的两顶破帐篷,周围的围栏早就被风吹得半倒,一看就是疏于维护的结果。

“难不成”大王子沉吟着和身边的参谋讨论,“大夏朝主动去劫掠了部落”他刚说完,自己立刻推翻了这一结论,摇了摇头。

首先,他知道的大夏朝人,骨子里都很缺乏点“侵略性”,事实上这也是他最看不起的地方,明明有着那么多的粮草兵力,却连征服边疆都做不到,若是换做他们有这样的国土,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他知道,大夏朝人有句话,叫有德者居之,可在他看来,这分明就该改成有能力者居之他们宁朝,才是真正有能力拥有这片土地、财富的人。

其次,大夏朝的条件,属实比他们要好得多,这些个部落,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要人去抢笑话。

那参谋也不赞同,他小声地给了另一种思路“大王子,臣只担心,这是另一个大部落干的。”边疆没什么国土观念,全按部落说了算,他们宁朝能集结部落发展建国,别的部落也可以,只是这边疆何时出现了有这种能力的部落呢

两人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当然不会了解到,就他们退军休养生息的这小两年期间,人大夏朝的西城,已经鸟枪换炮,完成了一场耗日持久的“大移民”活动,原先被他们视为补给站的众人,现在都通过了西城边城审核处,到人西城落了户,有望拥有大夏朝国籍了。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他们还得进军,只要进了大夏朝边境,问题就一定能解决的吧

大王子身为大宁朝的未来,军事天才,在这段时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望梅止渴”这一神迹,还在界碑地时候,他就开始冲着士兵们画起了大饼“你们看,过了这条线,咱们就到了大夏朝了,进去之后,村落无数,里头要什么有什么,我做主了,这回不禁着,谁抢到是谁的,咱们吃饱喝足,再来好好地给大夏军队一点颜色看看”

他酣畅淋漓地发完了洗脑包,满意地看着士兵们镇臂高呼,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然后忽然陷入疑惑他四年前和父王一起来攻打过大夏,他怎么记得,在那时候,还要行军这么个好几天,才能看到界碑呢只是这回,中间都没有停下补给,少了劫掠部落的时间,这么算起来,也还算扯平

这种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吧等把该抢的东西抢了,到时候再挪界碑也不迟,反正迟早,这大夏也是他们的。

然后,大王子便开始接连遭受,他这一生中,最沉重而又最连续的打击。

先锋“报前头发现一村落,四周无人,毫无防备”

大王子挥剑“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准备,上马,急行军,冲”

到了村落,倒真是无人防备,因为这才不到十户人家的村落,可真是“空空如也”,家外的田地,连一颗种子都不落下,全数挖走,只留杂草,屋内更是桌椅、锅碗全部搬走,连口笨重的大缸都没留下,换句话说,这村里,除了那拆不拆的房子,围栏,竟是一个没落,全部带走了。

先头画的饼太大,到了这时,冲击便也更大了,就连一直以来,饮食都很得保证的大皇子,都生出了不少的小情绪,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可任凭他们多纠结,也只能继续往前,骗着自己,一定是这个村落荒废的,下一个,下一个准保有人有粮。

先锋“报先头又有一村落,规模不小,估摸有二三十户人家”

大王子激动“传令下去,各就各位”

当然,结局显而易见,他们小心翼翼地形成了包围圈,猛虎扑羊般冲了进去,果真又是一场空城计,大王子二话不说,换了个先锋官,继续往前,他就不信了,这大夏难不成是内部出什么大事了怎么就一个村落都没有这合理吗那么多土地,还有房子,就都不要了

先锋下跪,声音带着抖“报,大王子,前头又有一个村落”这已经是他回报的第六次了,他前头的两个先锋官,一个被免职,一个没了命。

大王子已经筋疲力竭,总也得不到粮食补给,已经要他们开始节制食物起来,以往的什么大口吃肉,不存在的,根本不存在,现在能喝口带肉的汤,都得是贵族、将军待遇了,他抬起手,嘴角抽了抽,已经笑不出来了,“叫一队骑兵,直接进去看吧。”他算是看透了,这些村落里根本没有人,再这么下去,估计要开始杀马了。

“从令。”先锋不敢反驳,立刻去点人急行过去,一众兵士虽然休息充足,可连日来的半饱状态,实在让他们渐渐提不起劲,就连对大王子的话,也开始出现了怀疑的声音,要不是被发觉,拖出去斩了几个,没准都要偷偷地闹了起来。

这回,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没有区别,依旧是轻而易举地进去,再轻而易举地出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大军还得接着饿。

到此,这支千里迢迢来劫掠大夏朝的部队,已经离出发的地方,行了快一个多月的军,若是得不到补给,恐怕连称回去都难,可谓是面临着破釜沉舟的局面。

“战争,要开始了。”裴闹春早就换上了沉重的铠甲,站上了瞭望台往前看,他身后,是规模惊人的兵营和城市。

他一直在和时间赛跑,这段时间来,他不断吸纳着外族人,就连周边城镇,也轮着又是强逼、又是威胁地,把他们迁移来到了城市,他打算逼着宁朝的军队,好好地打一场,这一战,绝不让他们回去。

这件事一开始让下头有不少怨言,毕竟自古以来,安土重迁的理念,让很多城外的居民,是宁可被打死,也不想换地方,可他们在外头的生活,不但可能会白白送了性命,还会给宁朝军队增加粮草,裴闹春绝对不允许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在此处发生,便强压着人回来,还请了了解当地习俗的老人,帮忙把村落祖先的坟墓、牌匾等悉数带回。

人口渐渐多了起来,基础建设便也被组织着搞了起来,之前穿越的世界,有过许多建房子的经验,多少在现在也发挥了作用,他组织着下头的士兵、迁来的人口,搞起了大夏朝的安置房修建计划,造了批不那么符合当朝审美的二三层方正模样的房子,虽说不甚美,但也算宽宽阔阔,很适合人居住,一下安置进去大批人口,现下城内外,已经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哪怕关闭城门半个月两个月的,也能过日。

“父亲。”裴玉琢的声音响起,她站在裴闹春身后一点的位置,身上穿的是一件按照尺寸改好的轻甲,腰上挂着一柄剑,手上则拿着红缨,站得笔挺,哪怕是身材纤细,个子也算不得太高,可却不知从何处生来一股威武之气。

“这回,可不像是之前那几次,是真正的战争。”裴闹春头都没回,轻声开口。

“我知道的。”她立刻回话,声音中无半点动摇。

在来到西城的这几年,她没一刻停息,一开始,先是成了父亲的小跟班,乖乖地跟在后头,听着他对整座城市的安排,事实上那时候,裴闹春做的事情,已经不止是管理军队,而是管理一整个城镇了,若是给那个文员听到,一定说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是在夺当地县令的权利

可要知道,这边境之处,早就成了裴家的天下,几代人的经营,已经足够将姓名刻画进土地之中,再加上大夏朝本就对边疆不重视这连年征战,人口不足,经济衰退,文化落后的地方,管也管不起来,即便有人发现了这样的趋势,也闷不吭声,全当什么也不知道。

而当事人裴闹春,倒不是装傻,他只是做着两手准备,他没有原身骨子里的忠君情怀,对他来说,这些他亲眼看得到的百姓,和在身边的女儿、母亲才更重要一些,京都里那场重生者大乱斗,他没有兴趣也不想继续再掺和,只想着静静看他们互相争斗结束,只是若是登上皇位的,是暴虐的太子,或是无能的三皇子,恐怕这大夏朝都亡了一半,事实上就连二皇子,也只是个守成之君。

若是有一天他也想用他能动用的力量,给女儿护出一片光明的人生,哪怕被千夫所指也无妨。

裴玉琢忽然迟疑地开了口“父亲,要不要告诉奶奶一声。”在去年,裴老夫人病了一场,裴闹春便以这个理由,将母亲并裴家庄的诸人都带来了边疆,现下正住在西城之中的将军府内,若是太子还在朝堂之上,一定会跳起来,大喊他有谋逆之心,只是京都,早就因为三皇子的异军突起,陷入了另一重的混乱,太子尚未被起复,权力已经被分了一大半,哪能甘心,只得开始私下互相使着绊子,争斗起来了。

“好。”裴闹春只应了句好,事实上宁朝部队以为自己悄无声息进入界碑的那天开始,这消息已经传了回来,他已经吩咐所有士兵,做好准备,基础建设全都暂停,整个边境,有裴家军队的地方,都进入了战时状态。

裴玉琢看着父亲的背影,久久无言,父亲将裴家军内的女兵分配给了她,当然,她虽是将军的女儿,却也只是女兵部的副将,虽说宁朝没有入侵,可这并不代表周边全是和平,单单是驱逐偶尔巡视来的部落,或是潜伏到大宁边境,解救部落之人,就已经足够劳累,除此之外,兵营中的人,还被陆陆续续派出去探索,绘制地图,现下界碑之外的地图,除却宁朝内部的,都已经挂在了营中,被研究又研究。

她曾以为,父亲答应她上战场,会瞒着她的身份性别,或是让她着男装出来,可没想父亲在头一天,就和军营诸人公开了这事,格外认真地说“若我女儿在军事上有天赋,那有一天我走了之后,这裴家军,就由她继承。”她以为众人会反驳,可大家也只是说了两句担心刀剑无眼,便没再争论,像是女人上战场,女人继承父亲权力,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她在这,感受到的是平等和尊重,几乎家家户户的女儿,都是“抛头露面”,行走在大街之上,绝无奇怪眼神,还有的女人,甚至成了一家的顶梁柱,看店持家,无所不能,走到大街之上,若有人敢多看一眼,就有彪悍一些的女人,敢拿着菜刀,长棍追着他半条街,非得送他入衙门不成。

至于成婚年龄,这也挺随意,若是看了对眼,便找个媒人,喜结良缘,若是看不对眼的,一个人生活,立个女户,大了还会到育婴堂那领个父母不在的孩子回去照顾,继承家业。

这些都是因为边疆的特殊情况造成的,连年的战争,要男丁大多从了军,生个女儿,能陪在身边久一些,反倒是件好事,且这也不存在什么大户人家真有大户人家,人也早就搬迁到了京都、江南了,小门小户的,本也没那么多讲究。

这分明和京都没有半点相同,可她却生活得很是舒心,想出门的时候,可以走到外头看看,舞枪弄棒,也绝非特立独行,除非真的搞出个爬墙、私通,基本也不会被人指责什么名声有亏,她还不懂什么叫做自由,只是觉得,身处在这,格外的幸福。

她甚至想过,如果以后能一直留在这就好,她替父亲守护着边疆,守护着这群可爱的百姓,然后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无需担心什么败坏裴家家声,或是到了年纪,必须成为别的男人的附庸,何其幸运

前段时间,她收到了来自京都的信件,寄信来的,是舅舅家的表姐,她更长裴玉琢三岁,已经订婚出嫁,许是没人能说话,她写了好长一篇,在信里,她说尽了自己的忧愁烦恼,和她成婚的亲王世子,家中已有两个过了明路的丫鬟,只等她点头,便成了正儿八经的妾室;而她的那位亲王妃婆婆,则很是看不起国舅家的靠女人发家,指指点点,绵里藏针;还有尚在府中的丈夫嫡亲弟弟,又对亲王之位虎视眈眈,一心想找个地位比她要高的妻子总之,她很苦,在信件的最后,她还不忘留下一段美好的祝愿

“玉琢,你生性爽直,不爱处理这些,可也得将持家之术学起来,否则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就为时太晚,裴将军和裴老夫人都很宠爱你,如若可以,请让他们多帮你相看相看,女人这一生,要是没遇着良人,这辈子就毁了,切记切记。以及,你何时回到京都,到时我们再小聚,对了,你已经在西城好些年,还是早些回京都,好男儿不多,到时我帮你安排,去几场赏花会,也好在诸位夫人前留个印象。”

看到这些话时,裴玉琢竟是一时心寒,她知道,表姐的每一句话都是为她考虑,句句真心,可在那信纸上,她看到的,竟是满满的“吃人”之意,她的这位表姐,尤其擅长画画,她匿名卖出的花鸟画,甚至得到了书院山长的夸赞,若是个男儿,已经能靠这书画得个才子的名声,甚至拜个好师傅,可表姐事出,却被舅妈说了一顿,只说她几年后就要出阁,怎能流出字画,那时表姐的所有不甘,现下不知还有痕迹或是现在已经只剩下认同

正因为对她的这份关心,表姐才会坦诚心扉地劝她回京,见些家中有未娶妻男儿的夫人,也才会说出未遇良人,毁了终生的话,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后宅究竟有多么大的力量,能这么困住一个又一个女人,让她们认命,并信奉于此呢哪怕她是个终生未嫁的老姑婆,又如何呢

哪个少女不怀春可要是嫁人之后,要过上这样的日子,这怀春的代价也未免太大,要她情不自禁地恐惧起了成婚。

裴玉琢犹豫地和父亲谈了一次,她担心说这些话,会惹奶奶生气,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忽然开口,他告诉她“你要相信父亲。”统共六个字,便结束了对话,灯光中,父亲的眼神很明亮,里头装满的全是坚定,裴玉琢知道,她信了。

这一场战争,后世史称西城大战,它更像是漆黑夜空里放出的烟火,闪耀夺目地留在了历史之中,因为裴玉琢这个名字,头次被刻在了史册之上。

难得的无风天气,可下头横生的草,已被踩得东倒西歪,全是凌乱,地上有不少东西,有血、有破碎的武器、衣服,任谁都能看出,这一定是有一场巨大的争端。

“将军”好几声重叠着的喊声同时响起,不少士兵往后回头一看,这才看见是裴闹春,他刚解下上身破了一半的铠甲,那砍刀的痕迹,直接破了铠甲,入了身体,一道血痕,正在不断往外渗血,任谁看,都知道是可怖的伤痕。

后头负责医疗的兵士,已经急匆匆地过来,正替裴闹春处理着伤口,裴闹春传了一套基础伤口处理方法下来,这倒不是他不想传授更多,只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世界,学的是内科而非外科,对待这种创口处理,没那么专业,提纯的酒精直接洒下,刺激得连忍痛能力一流的他,眉头都挑了挑,握紧了拳头,闭上双眼。

裴玉琢脸上也有血迹,不过不是她的,而是敌人的,她本在前面的位置,一听到父亲受伤的事情,立刻驱马赶回,一下从马上跃下,站在父亲面前“将军。”战场之上,没什么父女,只有上级对下级。

“我没什么,是小伤。”裴闹春眼神都有些发昏,他知道,这是失血有些多,可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这场战斗,比想象的要平和、却又比想象的要惨烈。

平和在于,西城稳住了,就连周边的几座边城,也没出现从前的城破被抢的事情,可惨烈又在于,宁朝人蛰伏四年准备的军队,着实不可小觑,那位大王子,也确实很有军事天赋,哪怕他们粮草不够丰盈,可打起仗来,格外有个狠劲,又大多是骑兵,装备也很是可以,裴家军对敌起来,也只是个四六开。

上辈子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太子和二皇子来了,同时又带来了一股护卫士兵说难听点,若不是当时,皇帝怕两个宝贝儿子双双殒命,送来了一堆粮草、武器、士兵,哪怕二皇子没被算计擒获,这西城也抵御不了多久,这辈子,两个皇子还在上演京都风云呢,没工夫过来,全靠着裴闹春这几年的准备,才能挡下最猛烈的第一股冲击。

在血战了几天后,宁朝已经用人命和石木填平了沟壑,裴闹春不愿将战场转移到内,当机立断,带着几乎所有兵士开关出城,真正地开始了刀刀见血的换命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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