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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渊活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天道现身。

两个男人?动都不敢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淡淡光芒中的虞月凝,心脏几乎骤停。

天道出现了,那阿凝她……不待殷无渊燃起这无端的希望,变故突发。

天道像是被白云遮蔽的阳光,一朵云飘过?来,它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

与之不见?的,还有虞月凝的身体。

在两个时间顶级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她就?这样随着消失不见?了!

看着眼前?的变故,二人?皆是惊愕,又对上彼此的眼睛。

他们恨对方入骨,可如今这种情况,谁都没有心情打下?去了。

殷无渊本来以为?霍盛凌会立刻离开,毕竟他是下?任天帝,他自然可以随意去天界寻找天道的踪影。

可霍盛凌没有。

他抬起眸子,金眸中的血红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是露出极其干净的金色光芒。

霍盛凌压制住了所?有的妖力,用纯正?的天帝力量劈向整个巨大阵法中央的魔殿。

殷无渊咬紧牙关?,他冲了上去,二人?缠斗在一起。

“为?何如此!”殷无渊几乎呕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明明有能现在去寻她的身份和实力,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殷无渊无法理解霍盛凌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那一万天兵和整个魔界的平民,他看起来似乎比他这个魔尊还要在意魔界。

殷无渊不能理解这一切,他只觉得霍盛凌惺惺作态,令人?厌恶。

二人?攻击彼此时都下?了狠手,殷无渊硬生生接住了金雷一击,他的短暂地昏昏沉沉,一股血在他的胸膛间翻涌着。

他在空中向着后面?倒去的时候,远处高耸漆黑的魔殿扫过?了他的眼底。

这一瞬间被拉得十分十分冗长,在承受了如此恐怖的一击,仿佛在濒死边缘的时候,殷无渊的眼前?忽然闪过?了许多他以为?自己不记得的事情。

他的父亲名殷华清,是魔界前?一任魔尊,尊称幽冥大帝,掌管魔界已经几千年之久。

殷华清魔宫里养了上百个女?人?,他其实并无□□,更无感情。他养这么多‘妃子’,只为?了生下?一个继承人?。

一个足够优秀、无可挑剔的继承人?。

可惜实力却强的人?越难以得到后代,更何况魔尊血脉一向凶残,非普通魔女?能够承受的。

如此上千年,殷华清都没有一个子嗣。

直到有一天,他在游览自己的领地的时候,在魔界遥远的边城遇到了一个女?人?,她叫江依秋,是城主?之女?,似乎没有任何独特之处,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她祖上血脉古老?,算是上古时期魔将的后裔。

殷华清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将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带回了魔殿。

他处理掉了所?有的妃子,只留下?了江依秋。

没人?知道女?子起初是否爱魔尊,她或许是被胁迫的,又或者是被魔人?对魔尊先?天的崇敬与他的美貌蒙蔽了心智而自愿离开,总之江依秋留在了魔殿里。

可好景不长,江依秋很快就?后悔了。或许她终于看清了魔尊隐藏在俊美外表下?冰冷的心,她一直想离开,魔尊一直没有应允。

直到她怀孕。

殷无渊出生的那一天,整个魔界异象不断,殷华清终于得到了自己等待许久的子嗣。

只是魔尊一脉的血统本就?是以薄情为?代价延续下?来的。殷华清想要一个孩子,但并不打算爱他。

殷无渊被当做少魔主?培养成长,他魔生前?五年不知道谁是自己的母亲,而殷华清从来不允许他喊他父亲或者父皇,他要求殷无渊叫他陛下?。

殷无渊知道自己和魔尊之间的关?系是父子,但也仅此而已了,他对父母的概念与普通人?相比更加怪异而简单,他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家庭该是什么样的。

殷华清想要一个孩子,是因为?他在修炼中意识到了魔尊血脉修炼的掣肘,他已经无法改变,急需将自己改良过?的想法实验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他想知道他能不能培养出一个比自己更优秀的魔尊。

殷无渊从出生起便展露天赋,他已经够优秀和天才了,但这永远赶不上殷华清对他的要求。

殷华清千年来疯狂地想要得到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可当他真的有了一个儿子,他却像是世界上最苛刻的国王,在尽心尽力的培育之外,永远听不到他的一句夸奖。

小?男孩做错事情的时候,魔尊会将他贬低到尘埃里,讥讽他的一切。可如果他做得很出色,便不会被骂,可也得不到任何夸奖。

殷无渊在如此冰冷而教条的生长环境中长大,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推崇殷华清的一切,从心底认可自己需要承受苛责,付出一切努力,因为?殷华清是魔界唯一的主?人?,殷无渊心甘情愿在他规定的世界中生活,哪怕许多规定如此苛刻。

于他而言,殷华清是他的君王,主?人?,老?师,最后才是父亲。

直到有一天,六岁的殷无渊偶然撞见?了一个女?人?。

她骨瘦嶙峋,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疯疯癫癫,从一个从未打开过?大门的宫殿中赤脚跑了出来。

她似乎是想逃跑的,可当她对上正?好路过?走廊的殷无渊的眼睛的时候,女?人?呆住了。

她磕磕绊绊地向着他走来,殷无渊知道自己该用一个魔咒干净利落地杀了这个没有礼貌的女?人?,可不知为?何他没有动手,而是任由她搂住了他。

女?人?唤他‘儿子’,直到魔侍们着急地将她拖走。

第二天,殷无渊和以往一样来到魔殿里,他看到父王冷淡地端坐在王位之上,那个女?人?却在地面?上狼狈地颤抖着。

“你越界了,江依秋。”殷华清冰冷地说,“你破坏了规矩。”

江依秋挣扎着,她太脆弱了,脆弱到一阵风刮过?来似乎都能让她死亡。

“我刚生下?他,就?被你夺走,我恨你!”江依秋撕心裂肺地说,“把他还给我,或者杀了我!”

殷华清垂着眸子,他似乎动过?要杀她解决麻烦的意图,但最终不知为?何没有这样做。

他真的将殷无渊‘还’给了她,甚至不再限制她的自由。

这明显改善了江依秋的精神状况,她看起来没之前?那样疯疯癫癫了。

她虽然还是十分瘦弱,但换上了得体的衣物,挽起头发,似乎又能看到数年前?那个温柔女?子的样子。

江依秋真的开始负起母亲的责任,她每天都会关?心银发少年,询问他有没有吃东西,心情如何,偶尔还会抱住他。

殷无渊对这一切无所?适从。

他知道江依秋是他的母亲,她和魔尊一起生下?了她,可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正?如他将自己一直视为?魔尊的下?人?,纵使江依秋是他的生母,在他心中也和陌生人?无异。

他不觉得血缘关?系是多特殊的关?系。

可殷华清默许他与江依秋接触,他便全部忍耐了下?来。

他一向洁癖,厌恶他人?接触,但还是允许江依秋拥抱他,允许她轻轻地为?他梳头,浪费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回答她那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可是殷无渊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好像她总是抚摸他的头,他不明白她的作为?,他的头发上又没有脏东西。

有一天,他问了她这个问题。

女?人?坐在窗边,她在魔界血红阳光投射下?来的淡淡光芒中,轻轻地整理着殷无渊的衣服。

“因为?我爱你呀。”女?人?笑着说,“因为?我是你的母亲。”

“什么是爱。”少年又问她。

江依秋放下?手,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爱是一种能量,让你痛,让你快乐,让你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一会高兴一会儿失望。”

她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殷无渊的胸口?。

殷无渊还是没听懂,这一切对他太抽象化?了。他只觉得她很缠人?,她抱着他的时候总是紧紧地缩起手臂,像是在抱着最后一块浮木。

他冷静地分析道,“你恨陛下?,你也应该恨我才对。”

这个问题似乎刺痛了女?人?。

她失神地坐在那里,眼光悲伤地看着少年。在那种目光下?,殷无渊感觉自己所?有的逻辑都被打乱了,他十分无措,最后只能轻轻地抓住女?人?手指。

感受到他的触碰,江依秋又笑了,她伸手抱住他。

“没错,我恨他。”她闷闷地说,“可当我生下?你的时候,我仍然决定爱你,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坚持活下?去。”

话题又绕回了殷无渊不理解的词语。

他不懂什么爱不爱的,他只知道女?人?的出现让他开始软弱。

他四岁时就?被殷华清扔到魔兽堆里厮杀,不论受多重的伤,殷华清都会治好他。

殷无渊本来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可女?人?的存在使得他变得奇怪,她让那些伤更痛了,当他痛苦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到她。

他故意留下?伤痕,只为?了让江依秋心疼地抱着他。

殷无渊不懂自己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如果不是江依秋的修炼根基已经被毁了,他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术法。

但他不是很讨厌这种感觉。

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江依秋做了决定,她打算带殷无渊离开魔殿。

她策划这场逃亡已经很久很久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殷华清不在魔殿,只有少年一个人?。

江依秋拉紧银发少年的手,他们在大大小?小?的通道里奔跑着,一直跑一直跑,终于快看到磨墙外的天空,女?人?不由得露出笑意——然后一切都凝固了。

她看到殷华清出现在半空之中,男人?俊美的面?庞上是犹如毒蛇般的嘲意。

江依秋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看着他轻薄地发布命令。

“无渊,过?来。”

殷无渊来到他的身边,他垂下?眸子,一如既往的温顺而忠诚。

殷华清伸出手,施舍般地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当做奖励,他看着女?人?,冷冷地笑着。

“江依秋,你还是老?样子,那样天真又愚蠢。”他淡淡地说,“你从来不懂得什么是魔尊血脉,是吗?”

“这不可能。”江依秋面?无血色,她死死地盯着殷无渊,她喃喃道,“不,这不可能……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魔尊血脉,会随着长大消磨所?有情感。”殷华清冷笑道,“你的儿子从来都不爱你。”

是的,是殷无渊将她的计划全盘对魔尊托出,正?如他过?去遵守的每一条命令与守则。

他从未怀疑过?这一切的意义,直到殷华清将他一手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抽出了剑。

这是殷华清第一次抱他,然后,他宽大的手掌握住殷无渊还未长开的纤细手指,紧紧地附在剑柄上。

“这就?是你的新一堂课。”殷华清决绝冰冷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魔尊要维护立下?的所?有规则,任何想要忤逆的人?,都要斩杀。而且——”

殷华清冷冷地说,“魔尊不需要软肋。”

锋利的剑划破了女?人?的身体。

她那么脆弱,几乎在剑气杀过?来的一瞬间就?死了。

殷华清放下?殷无渊,少年站在女?人?的身边,他低着头,鲜血不断地涌过?来,沾染他的鞋底。

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长剑。

殷无渊垂着眸子,他看着江依秋的气息逐渐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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