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园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棕褐色的宝相花纹的窗户微微开着,正在透气,天空悬挂一轮明月,极为皎洁。
正对着皎月的黑木檀木琴桌上琴声泠泠。
婉侧妃孙嘉容一身紫藤色绣花罗裙,耳珰在脸侧微微轻晃。
东风起,衣衫飘动,手指拨动琴弦,看上去容色极美。
今日清芷园的奴才们都极为开心,他们都觉得主子回来了,日子会好过了。可是孙嘉容的琴声里却带着一股细不可查的煞气,特别是想起玉瑶,手指拨琴的动作更是显露出十分不满来。
站在红木竹节花几旁的小丫头雪青,一双秀丽的眼儿一眨不眨的盯着孙嘉容。
她是刚刚进府的丫头,一来府里就被调拨到了清芷园。
清芷园的旧日的奴才都欢天喜地的,她却很快察觉到了孙嘉容的细小情绪。
“听说王妃要随王爷,外出游历?”雪青一双弯弯的眉毛蹙起,声音很是清脆。
孙嘉容停住手中拨琴的动作,一双清雅的眸子侧回头,微微扫了雪青一眼。
见她脸儿秀丽,皮肤又白嫩,不由勾勾唇道:“别以为在我这清芷园里皮相有用。”
雪青弯弯唇,道:“奴婢可不敢,奴婢只要伺候好主子就够了。”说着捋起衣袖,只见她雪□□嫩的上臂上并没有守宫砂。
“奴婢乃是下贱不干净身子,怎么敢用皮相。”雪青伏在孙嘉容的脚边,一双手儿紧紧环住孙嘉容的小脚儿,秀丽的脸儿微微贴在她的小腿上,腻声道:“好主子,只要主子赐给奴婢一个俊俏的小厮……”
孙嘉容见她这般荒淫无耻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冷声道:“你如何进的王府?!”
雪青轻声一笑,手指顺着孙嘉容的小腿儿微微游移,“好主子,外出游历正是好下手的时机不是?!主子觉得追问奴婢进府重要还是除掉眼中钉重要?”
雪青是使了银子买通管家,才进来的。
只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着好好替孙嘉容办差,博得她喜欢。
她看出了孙嘉容的心气和手段,她觉得跟着这样的女人就算不是走上人生巅峰,至少也命不会差。
尤其是除掉那位正妃后,将来孙嘉容成了正妃,她的荣耀和后福自然跟着。
孙嘉容脸含微笑,灯烛台上的烛光微微一照,娇丽无限,她弯身将雪青扶起来,“那你说,我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扬州粮银出了事儿,那边儿还有水灾,以奴婢看,侧妃不如在清芷园组织募捐,让孙老爷邀请商贾名流,多多募集些银子。倒是解了王爷的难处,且露头露脸的显示显示。这样极有面子的事儿,您猜着王爷下扬州会选您在府里主事,还是无所作为的朱侍妾呢?”雪青笑着说着,随后拿着银剔子微微拨了拨烛花。
孙嘉容笑了笑端起茶盏,朝着雪青道:“好丫头。”
没过半个时辰,整个清芷园就热闹的不成样子,大张旗鼓的搞起了募捐。
苏公公正赶着去前殿,听见清芷园里闹哄哄的,便捉住了清芷园的一个婆子问了两句。
听那婆子解释完,苏公公心中便明了。
一张微厚的唇勾了勾,心里道:这婉侧妃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这个时候,跟个油灯似的,非要亮一亮,显摆显摆威力。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思去管这个。
现在王爷和王妃正准备去秦府,看看因为乱吃养颜丹而吐血的秦玄策的刚娶的妻子吕淳婳。
秦府,因为是秦玄策大婚,整个府里张灯结彩,奴才们也都穿得色彩缤纷,色彩鲜亮,只是院内却很安静,跟前院张灯结彩的喜庆景象大大相反。
秦老夫人见晋王和玉瑶来了,忙迎了出来。
秦老夫人朝着晋王和玉瑶行礼,晋王淡淡应声,玉瑶忙扶起老夫人,问了声吕淳婳的情况。
秦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原本是上火长了口疮,因为紧张服用了什么美容丹,结果出了问题,生了一身的疥疮……”
“疥疮?”玉瑶看了秦老夫人一眼,道:“养颜美容丹都是下火的,怎么能攻出一身火气疥疮来了?”玉瑶声音清脆,带着一抹娇墉。
秦老夫人听到玉瑶那娇慵又清脆的声音,再加上话音里带了一抹关切,秦老夫人顿时放下了心里的防备,挽住玉瑶的手道:“疥疮倒也罢了,现在浑身瘙痒难禁。”
晋王听到两人的话,看了看认真听着秦老夫人说话的玉瑶,默然半晌,随后转身慢条斯理地朝着秦玄策的待客书房去了。
玉瑶见他走了,便知道他是素来不喜听这些闺房事儿的,索性也便跟秦老夫人说起吕淳婳的病情来,“可是请太医过来瞧了?”
“我们秦家和太医院院判有些旧日的矛盾,不方便去请太医,寻了高明的大夫来诊断。”秦老夫人面漏愁容。
“那大夫说不单单因为美容丹,兴许是被什么人给传染了。”秦老夫人说了这句话,便朝着新房的方向扫了一眼,“好端端的在闺房里,不接触外人,怎么会被传染……”
秦老夫人是话里有话,她是个保守的女人,原本听说吕淳婳是吕大人的义女就有些不乐意。
但是经不住秦玄策喜欢,也便点头应下了。
可不想,这一进门又是疥疮又是被诊断被传染的,秦老夫人心里就有些芥蒂,总觉得吕淳婳是个不吉祥的女人。
玉瑶听出了秦老夫人的意思,也没说什么,只是随着秦老夫人进了新房,临入门口时,转身朝着秦老夫人道:“被传染不一定是接触了外人,吕小姐是守礼的人,不会如此。”
秦老夫人听到玉瑶的话,先是一怔,随后见玉瑶坦率的进门。
不由震惊的睁圆了眼睛,一般人听到传染二字,早就慌乱的避之如瘟疫,可是这晋王妃却神态萧然,且冷静智慧。
她进门见一个郎中隔着纱帘儿为吕淳婳诊脉,搭脉好一会儿,道:“秦少夫人,是风热袭表,肺卫失宣,再加上用了养颜丹,一下催发了急性荨麻疹。”
“可是,为何这荨麻疹这般大?”秦老夫人坐在一旁的灯挂椅上,眉头微微皱着。
“秦少夫人身子弱,起这般大也是合情合理。”那个郎中坐在圆桌旁,一边写着方子一边道:“还是要尽快针炙服药,否则这些麻疹包破了,就会溃烂,会留下满身的疤痕。”
秦玄策走到门口,听闻这话,忽然脚步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