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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2 / 2)

“自然是,我是不及九皇嫂细致的,细致到烫伤侧妃的手。”玉瑶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唱念做打还可修身养性,真要是整日小肚鸡肠刻薄人,这才是最可怕的。”

赵氏气黑了脸,冷哼了一声,“你也别得意到哪里去!天下男人一般黑,你就保证晋王不纳妾?!”

说完,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转身走了、

李玲珑悄悄攥紧帕子,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担忧地看向玉瑶,半晌忽然不安地拉住玉瑶的手,低低道:“王妃何必为了我,开罪了她……”

“不开罪也是开罪了,无妨,”玉瑶朝着李玲珑说话,随后看了教习默默一眼,“你喜欢学戏,只是贵女却不可整日抛头露面的,这是我的教习嬷嬷,当年是宫廷舞坊的,戏最好,你可以跟她学,”

李玲珑开心的握住玉瑶的手,欢喜地看了一眼那个嬷嬷。

***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一眨眼的光景就到了太后寿诞。

宫里的奴才一大早就准备好了果子蜜饯的,暹罗国还新贡了脆甜的西瓜,这个冬日里大隋是不长西瓜的,这新贡的西瓜在这寒冬腊月天里自然就成了珍果。

御膳房的厨子抬着指头轻轻一敲,紧接着便“笃笃”作响,明显这瓜熟的很好,随后又用长长的瓜刀切成一块一块儿的。

太后捏了一块尝了尝,“倒真是又甜又沙,留下半块儿,一会子瑶丫头和老十三来了后,让他俩尝尝。”

太后始终心念着晋王府一家,用了早膳后就一直等着,见玉瑶和晋王来了,这才欢喜的放下手里的佛珠。

“把枫茶糕和毛尖儿端上来。”太后坐在上座儿,慈和欢喜地看着晋王,嘴里说的也是晋王幼年时节最喜欢吃的。

“皇祖母,这是孙儿在西域都护府得的沉香。”晋王慢条斯理地拨了拨毛尖儿茶,抬手示意苏公公把八角紫金香炉和西域沉香端进来。

太后喜欢用香,最喜欢的就是沉香,整个寿康宫里的沉香味道是袅袅不散的。

而西域的沉香又是最纯,且因为制香工艺独特,制出来的沉香更是带着一股异域的调调,一燃起来,倒是真有几分菩萨降世的现场感。

太后舒展眉眼,盈盈笑着看向晋王道:“山炉沉香火,西域凌紫霞。哀家想这沉香想了多少年了,老十三有心了。”

太后最疼惜的就是晋王,一见到晋王就像是个老小孩儿一般,说不完的话,收不尽的笑容。

玉瑶全然沦为了陪衬,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太后跟晋王说的话,半晌见到珍珠进门,这才得了机会去忙一会子水榭进舞的事儿去了。

太后寿诞,一般这些梨园的舞姬是没出场的份儿的,只是因为玉瑶准备了这祝寿舞,太后又爱屋及乌,便也就让这些舞姬进宫表演了。

这些舞姬知道为太后跳祝寿舞,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趁今日表演舞蹈之机,谋一个好前程。

歌舞曲乐,管弦呕哑声阵阵,红色的纱幔和灯笼演着水榭足足有三里长,气势雄壮富贵至极。

假山石旁,一个穿着土红色衣裳的婢女一声不吭,表情像是有心挑衅,而一双细嫩的手指却反将那婢女的下巴捏住了。

“这事我是提前跟你打过招呼的,你若是不做,到时只会自讨没趣儿,不过一个舞姬,摔死了便摔死了,谁还会为了个舞姬去东厂查案去?!”一声清脆但是又刻薄之意十足的声音微微传来。

“奴婢是太后指给晋王妃的,是晋王妃的婢女,而舞姬是晋王府出来的。奴婢不可以也不能做。”珍珠微微侧头,眉眼低垂,声音低低但是却笃定。

“呵,婢女?”凉王妃赵氏勾了勾唇角,“你祖母在我凉王府当差,你是她的婢女?你最好拎清些。”

她不是第一次跟珍珠表示善意与亲近,她目下无尘,只是觉得珍珠这个婢女聪明又可靠,又曾在太后跟前当差,若是能成为自己的眼线,将来对付苏玉瑶就更容易些。

但不知为何,珍珠与她之间似乎总隔了一层什么东西,尽管她用珍珠的祖母来威胁,但珍珠好像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宫里又不比旁处,最是人多眼杂的,两人在假山石旁边儿说话,眼尖的婢女看见了,当场就去了宫正司吴宫正那里说了。

吴宫正性情公正,珍珠当年又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听说这事儿后,总觉得事有蹊跷。

便差人给玉瑶送了一只小小的纸鸢,寓意牵线——要提防身边的人的意思。

赵氏抬眼扫了假山石一眼,随后脑中浮现出了宸贵妃说过的宫中有宫正司的人记载后宫诸事的人,便横斜了珍珠一眼,走开了。

刚穿过长长的宫道,只见太液池旁,愉郡王妃正和其余几个郡王妃在池旁说话。

太液池旁有一只通体碧莹的瑶池仙女,仙女明眸皓齿,玉立婷婷,容貌跟仙逝的先皇后佟氏很是相似。

“听说画坊当时设计这瑶池仙女时,一时也是没了主意,想着皇上追思缅怀先皇后,便描摹了先皇后的模样,百工坊按照图纸建造时,又在眉心添了一颗小小的胭脂记,这样便有了几分先皇后的神韵又不显得突兀……”愉郡王妃跟众人说着。

她是最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的,而这些宫廷秘闻,知道的最多的又是她,所以讲起来也是添油加醋的厉害。

赵氏看着愉郡王妃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由捏着帕子走过去,睨了愉郡王妃一眼,冷声讥讽道:“还是郡王妃好心思,表哥刚刚从天牢放出来,我们这同族的还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您倒是挺活络,还说起先皇后的往事尘俗来了。”

赵氏当着先皇后的玉像,讲话没有一丝忌惮。

愉郡王妃气的黑了脸,“你当着先皇后的玉像,说什么胡话!”

赵氏看到愉郡王妃似乎着急了的样子,反而心里升起了一股得意和爽快,随后继续火上添油,冷嘲热讽道:“姨母还是好好的给人家丁姑娘备下些丰厚的彩礼,免得人家丁姑娘听说了表弟的事儿,再改弦易撤地嫁个旁的好人家。”

正说着,就见宫正司的人来了。

“凉王妃吉祥。”吴宫正朝着赵氏行礼,随后又朝着众人微微颔首。

赵氏目光越过吴宫正,落在吴宫正身后的那些侍卫身上,朝着愉郡王妃勾唇一笑道:“瞧,在宫里长舌,犯了宫规了不是?”

“并不是愉郡王妃,而是您。”吴宫正声音柔和,但是语调却带着严肃。

说完从袖里掏出一个布偶——

那布偶身上插着几根毫针,反面儿写着七月初七。

“这布偶是从您贴身侍婢蕊儿身上掉落的,而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晋王妃的。”吴宫正的声音有些冷冷的,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盯着赵氏。

宣帝不喜后宫争斗,专门设立了宫正司,来宫里的人,但凡有些许可疑的,宫正司就会秘密盯上拿人,一旦捉住,不管高门贵族还是皇亲国戚,一律严加审问。

这个简易的布偶,虽说其貌不扬,但是内里却是大理关外来的绒棉,里面养着苗疆一带的蛊虫,写上了人的生辰八字,扎上毫针,就能施巫术引蛊,到时中蛊的人就会昏沉乏力,咳血痨病死。

众人纷纷看向赵氏,似乎想看看赵氏焦急害怕的表情。

“蕊儿?”赵氏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对于布偶的事儿却直认不讳。

“布偶既是从蕊儿身上掉出来的,说明确有其事。”赵氏摆弄着指甲,随后看了吴宫正一眼,继续道:“不过,蕊儿弄蛊跟我没有干系,猜着也是十三弟妹平日里太过骄纵,得罪了人了。”

吴宫正常年处理这些宫中的事儿,什么尔虞我诈都经历过,其实知道布偶一事是赵氏故意插赃嫁祸给了婢女蕊儿,但现在整个宫里都忙着太后寿诞,东厂那边儿又没查清具体的证据。

现在虽说一时气结,但是也只能把蕊儿判罪收押,后续的再慢慢的查。

愉郡王妃一言未发,只觉得宫正司是没寻着证据,不过一旁的恒王妃却默不作声地捏紧了帕子。

东厂的人之所以查不到证据,只怕是宸贵妃那边儿的人压着罢了……宫里这趟浑水可比府宅还要深上三尺,她们这些人还是轻轻松松的参加个太后寿诞,愉愉快快地吃一桌儿回去便是了。

蕊儿犯了宫规本应由皇后处理,但是皇后早已经仙逝多年,宫中又未立新后,宫正司才将这布偶的诅咒案子递到了东宫。

东宫太子扫了一眼递上来的折子,冷声道:“拖出去,杖毙。”

他现在可没心情管这些破事儿。

太后历经三朝,是宫里最重的人儿,如今寿宴,各个皇族亲贵要呈送寿礼。

这个时候正是各路亲王较劲的时候,东宫太子自然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专门找了苏州的绣娘,花了足足三年绣出了一面九折飞针打籽绣的大屏风,绣工巧妙,金线和彩线灼然,一抬进寿康宫就惹了人人羡叹;

“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站在屏风前的玉贵人忍不住大赞,一边羡慕着一边朝着玉瑶夸奖太子送来的大屏风。

玉瑶眯着眼看着那打籽绣的大屏风,上辈子,太子每次送礼,都是送的很随便俗气,根本对这些事儿不上心,可是眼前这件大屏风却是无比精致别伦,倒是很不符合太子杨禛的心性儿。

正悱恻这,就见太子一身杏黄色常服,乌发高束,长相俊美又洒脱清隽,全然一副储君的翩翩气度。

此刻,不论性情,只论容貌气度的话,太子杨禛的确是神采飞扬,明俊逼人。

“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太子理了理衣袖,颇为风雅地朝着太后行了个礼。

“来来,坐下。”太后面容慈和欢喜,示意太子坐下。

太子坐下后,一双清朗的眉目扫过众人,最后看到玉瑶后,目光陡然沉炽,半晌却又似松了口气,径直走到她的身边,打招呼笑道:“方才路过水榭,十三弟妹排练的祝寿舞果真别出心裁。”

玉瑶见他当着众人过来主动搭话,不由微微蹙眉,只是碍着礼节,只能起身行礼道:“多谢四皇兄。”

玉瑶说完便低头拨着茶水,不想跟他继续搭话,只是太子却似乎对她更感兴趣了,一双眉目紧紧盯着她清媚的小脸儿。

玉瑶皱眉,觉着有些闷,横斜了太子一眼,便起身朝着南首靠窗的地儿坐着去了。

而刚坐下,却见刚从宣帝那边儿回来的晋王,脸色极为阴沉不好看。

太子见状,不由勾勾唇角,手里的镶着宝玉的鼻烟壶,爽利的一转。

太后将珠串的流苏微微一捋,随后看了太子一眼,淡淡道:“太子妃身子可是好些了?”

“她身子弱,整日里都是病恹恹的。”杨禛脸色微微收敛,随后目光却朝着南墙靠窗的椅子处不经意的一扫。

“这身子好的,并不是你的姻缘,左右是个各有因缘莫羡人。”太后声音淡淡的,但是言语之间的警告意味却十足。

太子听了,不由挑眉一笑,晃了晃玉佩上的穗子,并未否认太后暗指的事儿。

皇家自有皇家的生存法则,对女人自然也也有对女人的办法,各有姻缘不算什么,只要愿意,姻缘也会扭转。

“哀家不管你旁的事儿,只是若真发生了抢夺弟妹的事儿,哀家饶不了你。”见到太子一副无法苟同的模样,太后顿时就有些生气,“你自有性子玩闹,哀家不想说你,可是玩闹跟胡闹是两种概念,你是大隋的太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要在心里有一杆称!”

太后先前还是委婉的说着佛家的禅言,待看透了杨禛的心思,就开始直截了当地让他收敛了。

宾客亲族已经到齐,管弦鼓乐同响,寿康宫的众人纷纷朝着水榭坐下,珍馐果子次第呈上,内侍一声高唱,宴会正式开始了。

水榭深深处,一队没人掬着贺寿的仙桃儿,旋腰拧胯,动作飘逸若仙,看得人目不转睛。

太后笑着点点头,随后朝着玉瑶笑了笑,明显她很满意这个祝寿舞。

凉王妃赵氏执起酒杯,一双秀丽的眉眼细细的扫着上面的纹理,随后冷冷一笑,随手把酒杯放在了桌子角儿上,红唇微微张开,“跳得真好,真是一出好戏。”

这话音儿刚落,就见领舞的舞姬姿势不妥,长裤一下被后面的舞姬踩住,忽然擦破扭伤了脚踝,手臂也撞在了水榭的廊柱上,肌肤上的青紫肉眼可见迅速涨开一片。

众人纷纷看向玉瑶。

“哎呦,这可是怎么了,”赵氏嗤笑一声:“晋王妃可是没日没夜的排练,又翻阅琴谱又查看舞谱的,现在可好,扭伤了……可惜了。”

赵氏这话说的尖酸,但是却也有几分事实在。

玉瑶排练的舞的确别出心裁又创意满满,但在寿诞这种好的时节扭伤了脚踝,这事儿可不怎么吉祥。

不管你是怎么的用功,只要中途出了问题,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太后捻着佛珠,看了赵氏一眼,随后朝着众人道:“舞就是这么回事儿,哀家看的是心意,老十三一家尽了心了。哀家很满意。”

太后说完,朝着玉瑶安慰了一眼,随后便解围的让人上了折子戏。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响起,水袖甩的也精彩,众人都是察言观色的主儿,听了太后的话,自然明白了意思,一个个的装的看的出了神,一边又是鼓掌一边又是大赞的。

玉瑶叹口气,眉眼微微垂下。

尽管太后方才给她解围,可是太后坐下后,明显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谁也不想在自己的寿宴上,出这种事儿。

正在这时,一双修长微凉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一双清俊的眸子十分温柔的看着玉瑶,随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心,“本王觉得你排的很好。”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只要尽心尽力了,便是好的,她的努力和用心,他都知道。

所以,不管别人如何,他都觉得玉瑶做的已经很好了。

尤其是跟赵氏想比,更是好的无可附加。

玉瑶点点头,可是伸手取酒那刻,眼睛却忽然有些不对劲儿,紧接着就是一阵模糊,跟上次的忽然发病如出一辙。

她攥紧手指……心里反复想着可能是因为重生的原因。

玉瑶脑中悱恻,只是晋王却早已经看到她伸出又收回的手,此刻他看似平静,可是心里却像是被火上煎熬,最近他看出她很是嗜睡,太医诊脉也没瞧出什么病症来。

只是,好好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染了眼疾?

“扬州大堤的事儿,本王还是要去查,这次你随我同去,我们寻访扬州名医,瞧瞧。”晋王语气淡淡,但是手里的酒盏却已经放下。

他在她身上,是由不得一刻耽搁的。

玉瑶看出他现在就要带她去太医院,只是这是太后寿诞,找郎中不吉祥。

再者,方才又刚刚出了舞姬扭伤的事儿,这样晦气的事儿真的已经太多了,她不能再惹是生非,更不能让晋王在太后跟前失了礼数,败坏形象。

“老毛病了,一会子就好了。”玉瑶反手按住他的身子,“可能风大,一会子回府再说。”

她经了上辈子的大风大浪,如今这等重要的环节,她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骄纵任性的,所以很快将这话给圆了过去。

“你不必计较这些,好好医治眼疾才是要紧。”晋王抬手拍了拍玉瑶的手背,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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