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雍心跳微急,偏头瞧着她。
“第二个?爹。”
姬雍:“...”
......
姬雍想到昨天在青霜楼的种种事?,又是别扭又是堵心,索性把?无处安放的精力投入的工作?上。
他和四皇子姬容边沿着太液池漫步,边谈论一桩案子,四皇子觑着他脸色,慢慢道:“我?在刑部当差这你是知道的,前?些日子礼部出事?,父皇震怒,有意?好好整顿官场风纪,这些日子就连许多外放的官员都牵连进?来,昨儿刑部送来一位姓苏的同知...”
他顿了顿,小心道:“这位苏同知是你母族族人...”
姬雍母族辅国公?一系被抄家,不?过皇上还算宽仁,看在当时苏皇后?和嫡子的面子上没搞什么诛九族,只是把?辅国公?嫡系一支给掳了个?干净,其他的旁支或是庶出辞官的辞官归隐的归隐,官场上硕果仅存的几?个?前?途也不?是太好——但毕竟是姬雍舅家一系的人,四皇子顾及姬雍,一时拿不?准怎么判。
姬雍神色如?常:“四哥按程序审问便是。”
四皇子迟疑了下:“到底是你舅家...”
姬雍微微一笑:“我?身为皇子,能安享尊荣,不?是因为我?舅家姓苏,而是因为我?姓姬”
这话?答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四皇子讪讪一笑:“六弟说的很是,是四哥偏狭了。”
他得了授意?来试探姬雍,没想试探不?成,自己反落了没脸,他心中惴惴,生怕姬雍看出什么来,便想着描补一二。
两人说话?间,迎面走来一队巡逻的侍卫,其中有个?看见姬雍,手里的佩刀‘当啷’一下落地,整个?侍卫队都乱了。
姬雍随意?看过去,就见李锦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被人催促着手忙脚乱地捡起佩刀。
今儿姬雍穿了太子常服,李锦可算知道这人是谁了,想到昨儿调侃的那些荤话?,吓得冷汗乱冒,忙不?迭捡起佩刀磕头请罪:“卑职有罪,太子面前?失仪,还望太子恕罪!”
姬雍想到昨天他说的什么和沈鹿溪‘指腹为婚’‘从小一起长大’,就觉得如?鲠在喉,但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和区区侍卫计较,眼皮子没抬一下,径直走了过去。
李锦等他走了,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抖着大腿站起来。
四皇子倒是瞧出些不?对来了,几?步追上去,好奇问道:“怎么?六弟好像和方才那侍卫不?大对付?”
姬雍轻嗤一声:“他也配。”
那就是真的不?对付了...四皇子暗自琢磨,殷勤地把?姬雍送进?琼华殿,又打听出方才那侍卫叫李锦,转头找来内侍省的人:“想法把?那个?叫李锦的侍卫整治一顿。”
他正愁没机会和姬雍卖个?好呢,这不?就现成的吗?
......
昨天沐休,沈家有个?外任的叔伯过来走亲戚,一口气?拉了两车土特产过来,沈鹿溪干脆收拾出一份实用的,给她二爸,不?是,给她好兄弟李锦送过去。
她才进?内侍省侍卫休憩的地方,就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头,她有些不?安地去了李锦住的辛三?号房,就见房门半敞着,李锦就躺在平时的床上,面如?金纸,衣服上血迹斑斑,旁边几?个?好友焦心地围着。
沈鹿溪吓了一跳:“阿锦哥,怎么回事??遇到刺客了?”
李锦无力地摆了摆手,朱二哥一脸义愤:“羽林郎今儿个?不?知道有什么毛病,非说阿锦渎职,私下授受贿赂,硬是要打他二十板子!小沈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人受贿自然是不?敢的,但各宫但凡托咱们跑腿办事?,一些赏钱总少不?了,他羽林郎难道就少收了吗?哥几?个?没忍住抗辩了几?句,羽林郎恼羞成怒,直接把?板子加到四十,阿锦半条命都给打没了!”
四十板子非同小可,沈鹿溪倒吸了口气?:“怎会如?此?”
她也知道羽林卫的一些规矩,皱眉问道:“咱们到底是有些家底的,便是羽林郎没凭没据的也不?敢这般狠罚,难道是上头授意??”
朱二哥一头雾水:“阿锦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李锦脸青唇白,思索片刻:“若说得罪的人,那就只有...”他猛地住口,忍不?住看了沈鹿溪一眼,犹豫着道:“我?那日见到太子了...”
这一眼让沈鹿溪也明白过来了,姬雍!
李锦近来唯一得罪的人也只有姬雍了!
沈鹿溪心头怒极,还不?得不?安抚李锦:“阿锦哥别怕,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送些伤药来,顺便看看能不?能请个?太医。”
李锦点了点头,还得老父亲操心:“若真是...他授意?的,你可别一时冲动,做些追悔莫及的事?儿。”
沈鹿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夏天若是伤口发炎化脓可不?是小事?,她心里着急,脚下生风地冲回琼华宫,把?常备的伤药取出来,又拿出牙牌,看能不?能去太医院碰碰运气?。
她出门的时候,正撞见刚回来姬雍,姬雍瞧她脸色不?对头,轻轻蹙眉:“你怎么了?”他见沈鹿溪怀里抱着一堆伤药,他脸色微变,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你伤着哪里了?谁伤的你?”
那天姬雍看李锦不?顺眼,沈鹿溪都看在眼里,万分怀疑李锦挨打是姬雍授意?的,她看姬雍跟个?大反派似的,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
再加上她心焦李锦伤势,随口敷衍:“殿下多虑了。”说完急着往外冲,按说她现在还在沐休的时间里,姬雍也不?能指使她干这干那。
姬雍就见不?得她这个?没把?自己放眼里的态度,直接把?她摁在墙上,冷沉着脸:“看来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这么说话??”
沈鹿溪急的上火,沉声道:“殿下也要赏我?四十板子不?成?”
姬雍更是皱眉:“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沈鹿溪瓮声瓮气?地道:“李锦无故被人责罚了四十大板。”
姬雍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恼怒道:“你以为是我?做的?!”
沈鹿溪嘴唇动了动,垂眼道:“卑职不?敢。”
姬雍握着她肩头追问,有些暴躁地追问:“只是不?敢?看来你真觉着是我?做的了?”他气?恨道:“我?要是想惩治他,犯得着用这些阴招吗!?”
他长这么大都是他欺负别人的,还没人敢把?这些破事?赖到他头上,现在真恨不?得把?她也拖下去敲四十板子,他心里恼恨至极,隐隐还有点委屈,在沈鹿溪心里,他就是这般下作?人品?所以李锦一出事?,她就以为是他干的?
他恼恨又委屈,猛然间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原来这就是被冤枉的感觉...
那他上回冤枉沈鹿溪,她是不?是也...
沈鹿溪被他一说,也有些疑惑,姬雍确实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可不?是姬雍,那会是谁干的?
她顾不?得想这个?,缓了缓神色:“殿下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要去给他送药,这次当真是被冤枉的,平白遭了这么大罪,我?总不?好看着他出事?,殿下最是宽宥,必然能够体恤。”她又补了句:“现在我?还在沐休...”
姬雍火气?一下子又窜上来,想想沈鹿溪平时在他面前?的懒狗样,这时候倒是积极起来,又是送药又是请太医的,李锦又凭什么?!
他冷笑了声:“被冤枉的又如?何?为臣子的,难道这点气?都受不?得?还要主上向他磕头赔罪不?成?矫情。”
这话?说的又快又狠,不?光是说李锦,更把?沈鹿溪也涵盖进?去,她一时怔愣住了。
姬雍见她怔怔地瞧着自己,心下也生出点悔意?。
他蹙了蹙眉,正想说什么补救,就听沈鹿溪脱口冒出一句:“殿下说的很对,所以...殿下能不?能放卑职离职?”
姬雍没想到她话?头一下又转到这里,怔了下才厉声道:“你敢?”
他攥住她手腕:“你威胁我??”
沈鹿溪还真不?是说气?话?,之前?姬雍龟毛挑剔爱作?妖的毛病她都能忍,谁让人家工资开的高呢,但瞧他对李锦的事?儿是这种态度,她深觉两人三?观不?合,哪天姬雍要是冤枉了她,要了她一条命,是不?是也是赏点钱就打发了?
所以离职的话?虽然是冲口而出,但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和老板合不?来还是趁早散了比较好。
相比他的怒色,沈鹿溪就平静很多,眼里还有点费解,她忙摆了摆手:“卑职哪里敢?只是卑职觉着,您教训的在理,您想想看,我?与其留在这儿给您添堵,不?如?趁早另谋他处。”
话?说姬雍能不?能赶紧放开她?她还急着去给李锦送药呢!
姬雍死死地瞪着她:“你铁了心要调任?”
沈鹿溪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紧紧抿着唇,腮帮子微鼓,忽然恶声恶气?地道了句:“若是我?向你道歉呢?!”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多好一孩子,就是长了张嘴
小姬以为挨打的是情敌,没想到其实是二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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