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第三个人,白龙帝君微微眯起眼睛。
早在之前,他刚刚到此之时,就感觉到这一片区域除了他和南离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悄然隐伏。
可令白龙帝君深感惊讶的是,以他的修为道行,竟然无法看透那人的底细。
那人的气息之淡,就仿佛一条炊烟细线,扶摇盘旋,若依若散,十分不真切。每每白龙帝君飞出道念、释放威压去探时,那人的气息都会像被风刮过的烟气般被吹破,却在下一刻再度聚拢。
换而言之,此人面对帝君级至强者毫无压力,丝毫不畏惧白龙帝君。要知道,白龙帝君在帝君排行榜上排名前十,名次甚至还要高过西天伯候。
能在白龙帝君的威慑下如此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此人的修为道行远远超过白龙帝君。然而这种可能,也是最没有可能的可能,放眼九天之界,实力高过白龙帝君者,已然屈指可数。别说不会来此,即便来了,也没理由和白龙帝君一样藏头露尾。
第二种可能,此人修炼某种特殊的功法。
白龙帝君脑海中盘旋过两种想法,十分好奇,直到此时看清那人,白龙帝君心湖铛地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极短暂的惊愕,转瞬恢复自然。
是他……他们!
白龙帝君注视着出现在石胎旁青袍如影的男子,心底五味杂陈。
男子身形瘦长,两鬓微白,颔下有些胡渣,看起来有些落拓沧桑,可和西天伯候历经荣辱、看破世情后的沧桑不同,青袍男子的沧桑却像是一种背负重担的疲倦,眉宇微微向上挑起,却似要撑起一片苍天。青袍男子轻轻抚摸着石胎。低着头,没有说话,整张脸包括五官都沉沦于他背后的阴影中,看不清他的长相,也看不出他此刻的神色。
看向男子,白龙帝君心底涌起莫名的情绪。
两种可能,他都没有猜对。又或者说。他只猜中了半种可能。
眼前男子,他的确是修炼了某种极其特殊的功法,可除此之外,真正让他不惧帝君威压的,是他古远而神秘的身份,以及他们这一类人。千万年来超然于物外的传承。
“监察阴阳,夺寿证道,下谛九幽,上传九霄……老弟啊,你竟还有幽游使者的朋友……为何不早说。”
白龙帝君喃喃低语,眼里闪过一抹黯然神伤,声音苦涩。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足以传遍在场所有强者高手耳中。
“幽游使者”四个字响起,宛如一阵雷鸣,轰然震响在众人耳边。
上到墨教主、童老祖、容玄真、浮生帝君,下到妖王妖帅们,眼里都流露出炽热之色,目不转睛地盯着石胎旁的青袍男子,仿佛在看一个罕见的奇珍异宝。就连南离也不例外。
幽游之人,和先天一脉一样。也是平安渡过大寂灭的可怕存在,并且保留了完好的传承和衣钵。光是这一点,便让他们在九天界拥有超然的地位,更别说他们肉白骨医死人,可以毫无顾忌将已死之人救活的神奇本领。
要知道,即便是身魂俱亡者,也能被幽游使者救活。当然,这需要幽游使者中的玄君级强者。而普通的幽游使者,也能将陨落多年的修士救活。
此等颠倒乾坤,违背上道规律之举。往往没有好下场,可幽游之人却完好的保存下来,一代接着一代,拥有不死之身的他们,萍踪浮影般出现在大千域界每一个角落,留下他们的神秘传说。
这些本事,才真正令人震惊折服。
幽游之人虽然神秘强大,可让九天修士选择,真正愿意成为幽游使者的屈指可数,几乎很难有修士愿意接受幽游之人传承。
其一,盛传幽游使者都是天煞孤星,无亲无朋,孤独一生,更无法拥有子嗣和血脉传承。违者都会不得好死。
其二,幽游使者不得随意干涉世俗之事,即便上道世界中,也几乎难见幽游使者出手。
修行之人虽说以仙魔自居,追求逍遥洒脱,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拥有力量,不去施展炫耀,却只能孤苦伶仃,更不能开枝散叶,传宗接代,这和要了他们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因而,即便在帝君级至强者的圈子里,幽游使者也是神秘陌生的存在,乃是足以勾起任何人兴趣的话题。
就在这时,黑潭悬崖边,无极石胎忽然一震剧晃,发出嗡颤声,隐隐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距离最近的墨教主回过神来,他盯着无极石胎,掠步上前,三步后却停下,忌惮地看了眼无极石胎旁的青袍男子。
“尊使大人,这石头……”
墨教主脸上浮起笑容,手臂抬起,蠢蠢欲动,却又有些顾忌面前的幽游使者。
青袍男子抚摸着石胎,目光复杂,并不怎么搭理墨教主。
墨教主眼中闪过愠怒,脸色略微阴沉。堂堂帝君级至强者,一方势力之主,他走到哪不是被人前倨后恭,即便是西天伯候,白龙帝君这等堪比玄君祖尊的帝君,也不会对他失礼。
眼前的幽游使者,却让他品尝到了许久没有过的冷漠疏忽。
可他毕竟是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幽游之人,神秘莫测,手段诡异,看不透修为道行,令墨教主心生忌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大胆!穿青衣服的,我们教主在和你说话!”
墨教主身后一名诸天境妖帅仗着身前众多帝君次帝君高手,冷笑一声,破口大骂:“少在那装神弄鬼,别以为借着个幽游名号就能在我外域乱土耍威风,我教宫可不怕你们!”
青袍男子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