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枝桢闻言,脸色一滞,准备好的话硬是没能说出,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好在他心思深沉,马上平了不适,笑道:“邱兄说笑了,策论事关朝政,虽是考场之言,却能展现胸中抱负,策论写的完善、全面,若得了主考承认,日后我等入朝为官,不就有了方向么?”
邱言听了,先是点头,随后又道:“文兄目光长远,走一步看十步,令人敬佩,只是纸上之言,是你我心中认知,未必能合他人福祉,可以为策,却不可贸然施行,否则影响的可不只自己一人前途。”
文枝桢听了,眼中闪过寒芒,知道邱言在暗指他想得太多、太远,脱离实际的空谈,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哦?邱兄之言,可谓发人深省,但这话却有些偏颇了……”
他还要再说,却有丫鬟走来,微微一福,说道:“两位公子,我家小姐知道二位大驾光临,特地让我来请二位入堂。”
这丫鬟倒也知道边上还有其他书生,没有说出刺激旁人的话语。
“你们小姐又派人来请了?”邱言问着,一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青衣小厮身上,后者还愣在原地,见了丫鬟才悚然一惊,知道把事情办砸了,可回忆前后,却又心生委屈。
那丫鬟也看了小厮一眼,不见异色,只是催促邱言与文枝桢。
她亲自过来一请,显得邱言与文枝桢与众不同,随文枝桢入院的儒生未见邱言手段,岂能服气?居然有人低语品论。
可不等那人说完,以高勉为首的几人开口维护,如此一来,是令后来者惊疑不定,他们在与文枝桢接触后,听了后者的讲话,不知不觉中就被影响,对邱言自然而然的生出恶感。
此时一听高勉等人之言,心中思索,被不知不觉中影响的思路,渐渐有了变化,隐隐反思言行,登时有若有若无的意念波动,从他们身上飘荡出来。
“哦?”邱言的眼中闪过一点异色,看了文枝桢一眼,注意到其人面色有了些许变化,表情僵硬。
“这个文枝桢,看来并不简单,并非单纯才子。之前尚未觉得,但这次来此,前后经历的事情,能明显感到众人对我很是抵触,他们读书多年,养气的功夫定是有的,不可能一点城府之心都无,可现在居然有人当面诋毁,这一点着实怪异,像是未经世事之人一般!”
环视四周,邱言心弦连弹,周围的城池意志波动起来,捕捉着那一丝丝意念变化。
“读书修心,就算心有不满,也不可能轻易表露出来,何以在场众人,都一门心思的行事?但被人一说,思绪变动后,又有异象生出。还有那庞倩茹,布下此局,也有刻意痕迹,不过我之前见她,隐约感到此女红鸾颠倒,不知是否因此举止失常……”
带着这样的想法,二人被丫鬟领着入了大堂。
大堂之内的摆设倒也考究,但布局和外面并无区别,也是几张矮桌依次排开,不过数目不多,想来能入大堂的毕竟是少数。
自古文人相轻,最忌被人看低,今夜来的人,多是诸多考生中的佼佼者,虽然名声上有着差别,可在身份上都是举人,有人入堂也就罢了,若在桌椅规格上还有区别,那就要得罪人了。
这个道理,就算庞倩茹不懂,侯府的管事也不会不明白,当然有着安排。
邱言走入大堂之后,被领到一张桌后坐下,与文枝桢相对,明显是精心设计,在他边上,还坐着一熟人。
“邱兄,好久不见。”祁九联一脸尴尬的看着邱言,又瞅了瞅文枝桢,如坐针毡。
邱言回礼点头,这祁九联用他的名头和文枝桢比斗之事,他自是知晓,今日既然碰上,总归是要谈一谈的,不过不是现在——
邱言自入堂中,体内的几道精神就跃跃欲试,隐隐和堂上某物有着联系。
顺着感应,他将目光投过去,入目的却是摆在最里面桌案上的一个檀木盒子,与此同时,那文枝桢竟也朝那盒子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点异色。
这个盒子,看上去没有多少新奇之处,表面也不见寻常雕刻,但通体光华,乍一看宛如玉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点香味。
在邱言的感知中,那盒子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给人一种玄虚莫测的感觉,勾动了几道圣贤精神。
“此盒之中……”他缓缓眯起了眼睛,感到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