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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1 / 2)

忍冬赶去宫里的时候, 直接去了椒房殿,蝉衣看见她很是意外,亲自迎上前:“夫人怎么来了?”

忍冬看了一眼,面带急切:“皇后娘娘呢?”

蝉衣欲言又止。

忍冬看向旁边的碧棠:“皇后娘娘到底去哪儿了?”

碧棠估摸着忍冬已经知道了,小声道:“皇后娘娘出城去了, 不让奴婢们跟着。”

“多久了?”

“半个时辰之前……”碧棠话语未落,忍冬已经转身走了。

策马出了城门,忍冬一路追赶, 总算赶上了前面的马车。

护送的侍卫们看见忍冬, 下马行礼,又对着马车内的苏瑜禀报。

苏瑜闻声撩开帘子,便看见了策马阻在路中央的忍冬, 端正地坐在马背上, 英姿飒爽。

忍冬也看见了苏瑜,穿的男装, 却掩不住那精致的面容。只是神色哀戚,眼眸深处蕴藏着她看不透的深沉与决绝。

忍冬心上一软,翻身下马, 对着苏瑜叩拜。

苏瑜由侍卫搀扶着下了马车, 亲自过去扶她,面上带笑:“你怎么赶过来了。”

忍冬看向苏瑜, 眼眶红了:“苏泽生那个混蛋的话怎么能信,娘娘不能去。他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遇到事情便想着用女人来解决, 自己做缩头乌龟!”

苏瑜拉住忍冬的手,神色平和:“流言的事你肯定也知道,姜夜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的确想见见他。”

“可是,娘娘回不来怎么办?”

苏瑜抬眸看着远处的天际,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带着股子淡淡的甜味儿。

“忍冬,你怕死吗?”

忍冬没有回答,只是心疼地看着她。

苏瑜继续说:“你跟了我那么久,肯定知道。我这人其实挺娇气的,怕疼,怕苦,也很怕死。我还很怕,再也见不到三哥了……其实苏泽生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很生气,想冲他发火的。”

“娘娘就该让人打他几板子来出气,他这是大逆不道,陛下回来也不会饶了他的!”

苏瑜轻笑着摇头:“他走后我一个人想了很多。这些年,三哥一直把我圈在安全舒适的环境里,舍不得我生受半点委屈。外面的风风雨雨,荆棘丛生,他一个人默默扛着,毫无怨言地背负着,我没有为他分担过一丝一毫。”

“娘娘……”

苏瑜突然笑问:“还记得那年的中秋之夜吗,三哥带我们出去玩,我和你看见了浑身是伤的齐国六皇子姜夜,让廖先生救了他。也是从那晚开始,他和三哥达成了结盟。”

忍冬自然记得,那是姜夜上门求娶姑娘,结果被主子拒绝之后的没多久。那晚姜夜潜入贾太师府上打探消息,身受重伤,躺在一片草丛里不省人事,恰好被她和苏瑜遇见。

也是那晚,姜夜跟主子说了齐国太子姜鹧周旋于贾道和魏彦二人之间的秘密,两人达成共识,主子答应日后派兵助他。

“我有时候会想,那时候如果没救他,他是不是就死了,也就没有现在这么些事。说起来,也算我惹出来的今日之祸了。”

“娘娘怎么这么想?一切都是命数,怎么全怪在自己头上。”

苏瑜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我总是有责任的。如今姜夜要见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去。苏泽生的话让人听起来心里不太不舒服,可却是事实,或许这是唯一可以谈判的机会。毕竟边城还有数十万的将士呢,他们不该死,而我,是大衍的皇后。”

“可如果娘娘去了也没用,还白白搭上了自己呢?”

苏瑜笑了:“你说春秋战国的时候,死的使臣少吗?没死的,如张仪,毛遂,苏秦之辈,常驻史册,万古流芳。可那些背负着家国利益最后丧命于敌国,来不及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一毫的,他们同样让人敬佩不是吗?我不是儒生,也不是智臣,不敢与前人相提并论,但我想视死如归的心想必和他们当年是一样的。”

说到这儿,她看向忍冬,态度坚定:“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我都应该去试一试。”

忍冬红着眼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良久之后,她道:“好,娘娘若去,忍冬陪你去。”

——

为了加紧脚步,苏瑜几乎没怎么停歇,日夜兼程的赶路。

从始至终,她都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抱怨,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赶至边城的时候,苏瑜看到茫茫灰野中,寸草不生,一片荒芜。这是残酷的战争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百姓们早已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军中果然是缺粮的。

黄昏时分,夕阳在西边晕染出深色的红,像战士们挥洒而出的热血,却又透着些许凉薄,让人止不住浑身轻颤。

站在一片光秃秃的小山丘上,苏瑜静静看着远处,束在头顶的发丝轻扬,身子消瘦而单薄。

忍冬在她旁边,指了指前方:“娘娘,听说陛下的军营在那边,咱们不如先……”

苏瑜打断她:“你可打探出什么来?”

忍冬抿唇:“听百姓说,军中断粮好几日了,期间陛下派使臣去齐国,但姜夜拒不应战。他就是要耗死我们!”

苏瑜沉默片刻,对着忍冬道:“我自己去见姜夜,你不准去。”

忍冬大惊:“娘娘……”

苏瑜打断她:“这是命令。”她连自己的安危都确定不了,何必再多一个人去送死。忍冬虽然武艺高强,可到了姜夜的地盘,一个人在厉害也没用。

她很感谢忍冬一路送她过来,抱着陪她一起同生共死的决心。

但她不想忍冬死,毫无意义的送死。

忍冬鼻头一酸:“娘娘真的不见一见陛下吗?”

苏瑜攥紧了拳头,面上仍是笑的:“他那么聪明,看见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没了粮草,咱们就跟他耗不起。我去见姜夜,会劝说他与大衍正面决战,到时候各凭本事,大衍是胜是败都是天意。我想,这是三哥最希望看到的。等我去了齐国,你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忍冬擦了擦眼泪:“娘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陛下吗?”

苏瑜想到那个自幼护她长大的男人,滚烫的热泪滑下来,轻声说:“他呵护我那么多年,如今换我来护他一次。”

她声音很小,风吹来时瞬间散落,忍冬差点儿没听清楚。回味之间,她人已经决然转身,向着齐国那边去了。

忍冬驻足看着那抹娇弱却又笔直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

——

忍冬去军营将这事禀报给魏丞之时,他在帅位前坐着,俊逸的五官略显憔悴,面色阴沉,一句话都没有说,看起来很平静。

然攥着长案的那只手却是在隐隐发抖的,如果离得近就会发现,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嵌进了木头里。

许久没得到回应,忍冬缓缓跪了下去:“苏泽生以下犯上,罪该万死,忍冬也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

魏丞抬头,猩红的双目看着她,目光冷冽的让人震慑。

“以你之力,将她绑来轻而易举,你却眼睁睁看着她去了。”他一字一顿的,话语间似有轻微的颤抖。

忍冬心上疼痛了一下,闭了闭目:“这是皇后娘娘自己的选择,忍冬可以劝她,却不能强迫她。娘娘说……她被你呵护了那么多年,如今也想帮你一次。”

魏丞身形猛然一滞。

……

姜夜如今身处勤城,苏瑜在城下报了姓名,便被人带去了一座府邸。

到了府邸门口,出来接她的是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子,浓眉大眼,五官和离瑟有些相似。

“你……”

离笙看见她态度不怎么好,语气也淡淡的:“离瑟是我哥。”

苏瑜了然,什么也没说,由他带着入内。

这府邸雅致清新,修葺的很是别致,不过苏瑜自是无心欣赏的,一路上垂头思索着,待会儿见了姜夜她该怎么说。

最后离笙在一座八角亭下站住,对着苏瑜道:“陛下在议事,你先候着。”

苏瑜点头,自顾自去亭下坐着。

离笙就站在她身边,两人离得极尽,苏瑜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他想杀她!

苏瑜心上一紧,下意识抓住了藏在袖口间的一把匕首。还未有下一个反应,后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苏瑜瞥了眼离笙,明显看到他后退了一步。她默不作声松开了捏着匕首的手。

姜夜穿着墨红色龙袍从那边走来时,亭子里守着的宫女侍卫统统跪了下去,也包括离笙。苏瑜看见了,但坐在是石凳上没动。

姜夜看着她,一袭月白色长袍,墨发束在头顶,作男子打扮,却依然掩不住那份娇俏。她衣摆处沾了不少泥土,连带那双墨色靴子也染了脏污,看起来略显狼狈。

不过气势倒是没丢,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安静的好像一副画儿。

“大胆,看到陛下还不下跪!”离笙厉声呵斥,却迎上姜夜阴鸷的目光,瞬间闭了嘴。

姜夜走上台阶,站在苏瑜旁边,修长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了。

苏瑜抬头看他,一如当初那般儒雅翩翩,只是那双眸子没了当年的清亮,多了几分冷厉与杀机,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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