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修这只定窑的瓷枕, 都是用的零碎时间,这样算下来, 总共用了有两个月。将整只瓷枕修复也已经有了几天功夫, 他已经不抱希望, 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与亲手所修的文物沟通的“特殊”能力。
没想到此刻, 他只是当对方是一只普通瓷枕,甚至是一个“树洞”的时候,对方竟然开口了。这令石咏又惊又喜, 撑着桌子站起来, 激动地问:“你……请问,请问你是哪一位?”
瓷枕静了片刻, 突然反问:“怎么如今的年轻人问起话都这么直截了当的?难道不该先道一声‘小生这厢有礼了’吗?”
语气有些老气横秋, 但是声音清脆明亮,听得出来是一位年轻女子。
石咏喜出望外, 赶紧说:“小生……我……”
太怪了!
石咏索性大方回应:“我叫石咏, 你好!”
瓷枕:……
石咏又问:“不敢请教姑娘名姓。”
瓷枕闻言娇嗔道:“不敢请教你就别请教了呗!”
石咏:这个……
他尴尬无比, 无奈之下干脆朝那瓷枕团团一揖,道:“我这人性情直爽,喜欢直来直去, 若是哪里得罪了姑娘, 先给姑娘陪个罪,请姑娘原谅则个。”
瓷枕这下子满意了,笑着道:“我的名字叫做红娘。”
石咏张口即道:“不可能!”
那边哑了片刻,立即凶巴巴地反问:“怎么不可能?”
石咏这下子才反应过来, 他早先就想过这一点,想过这只瓷枕是不是就是“红娘抱过的鸳枕”,但是他想到红娘乃是个唐朝故事中的人物,而这只瓷枕乃是宋代定窑烧制出来的,两者存在时间差,因此他认定瓷枕不可能是红娘抱过的。
可是刚才他那么实诚地断然否定对方的说辞,想必是冒犯了对方,何况又是个年轻娇俏的姑娘,这点儿脾气是一定有的。石咏连忙赔不是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武断了。我该问清楚姑娘再下断语的。”
瓷枕语气稍许放平缓,大方地说:“你问吧!”
石咏想了想便道:“姑娘说自己名叫‘红娘’,敢问主家可是崔相国家,贵主人可是一位名唤‘莺莺’的小姐?”
瓷枕登时笑:“这些你既然都知道,为何又要明知故问呢?”
石咏心想:哪里就明知故问了?这明明是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