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兄弟吓破了胆,但货架被凶手重新固定在了墙上,他们发现不了暗门,只能用木椅子抵住门把手,防止外人进入。
等他们累了困了,再次睡着的时候,凶手悄然出现,将尸体大卸八块,用准备好的生化试剂彻底化掉,冲进了下水管。
之后,他把沙发床又推回了第一现场,把椅子挪过去顶住隔壁的大门,恢复货架,从第二现场的大门出去,从外面分别插上两个工房的老榆木门栓。
最后,他悄然离开只留下罗氏兄弟懵然沉睡,等待警方的到来。
匪夷所思的推演,沉默片刻,专案组负责人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就能解释地上这些新鲜的划痕是怎么来的。”
“也能解释为什么尸体会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因为现场从来就不是一个密室,而是开放的。”荣锐道,“所以门闩上的勒痕,只是障眼法,是凶手刻意制造诬陷罗氏兄弟的。我昨天在现场试过了,用鱼线拖动门闩的时候确实可以留下痕迹,但很难勒得那么深。”
他走到货架前,指着上面几处洞眼,道:“我们之前不相信罗建红关于镜面尸体的供述,一个原因是没有在货架上发现可疑的痕迹,现在看来,痕迹是有的,只是此货架非彼货架而已。”
“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在镜面上,再费劲巴拉地固定在货架上?”负责人费解地说,“如果他只是为了杀人、栽赃,那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直接把尸体丢在第一现场就行了,何苦布置这样一个镜像密室,把罗氏兄弟推来推去?”
荣锐忽然问:“您听说过十八层地狱吗?”
“十八层地狱?”负责人皱眉道,“封建迷信的东西,忽然提这个干吗?”
“十八层地狱的第四层,叫做‘孽镜地狱’,传说一个人如果在阳世犯了罪,瞒天过海逃过法律的制裁,死后就会被打入‘孽镜地狱’,里面的‘孽镜’将照出他生前的所有罪状。”荣锐沉声道,“而十八层地狱里的第一层,叫做‘拔舌地狱’,如果一个人在阳世说谎骗人,颠倒是非,死后将会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会掰开他的嘴,将他的舌头生生拔下来。”
一阵阴风吹过,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荣锐道:“凶手将受害人一刀割喉,装在镜面之上,是暗示他生前作恶却逃过惩罚,凶手要代替阎王爷用‘孽镜’照出他的罪恶。罗建红的口供还提到,尸体舌头被拔出,上面穿着铁环,挂着铁链,这说明凶手认为他生前说过谎话,害过人,所以要让他受拔舌之刑。”
又是一阵风吹过,负责人“咝”地吸了口凉气,道:“所以,凶手是来代替正义惩罚受害人的?”
荣锐道,“这件案子,罗氏兄弟其实是凶手‘请’来的旁观者,凶手真正对付的是那个无名受害人。他将受害人骗到第二现场,一刀割喉,炮制成两重地狱刑法的样子,然后摆在罗氏兄弟面前,是要让他们亲眼目睹此人的惨状,告诉他们作恶的下场。”
他指了指货架上端,道:“甚至,在布置好一切之后,凶手都没有离开,就藏在那儿,欣赏罗氏兄弟肝胆俱裂,哭嚎奔逃的丑态,享受着报复的快感。”
众人看向货架上端,那里有约莫四十公分宽的装饰板。荣锐道:“顶上这块装饰板离地有一米八,后面是空的,可以藏人。我昨天上去看过,一个成年人躺在里面,眼睛正对的地方正好有一条裂缝,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细节都交代清楚了,孙之圣一直站在旁边听着,这时终于开始总结陈词:“荣警官的推演我基本上是赞同的,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所以最后的论断还是要等专案组走访排查结束,抓住真凶以后才能确认。”
负责人乜斜他一眼,笑道:“又开始打官腔了啊老孙,咱们可是党校同期,实在点儿呗。”
孙之圣比他小了至少十岁,竟然是同期,萧肃不禁叹为观止。
孙之圣也一笑,说:“饭可以吃饱,话不能说满,我这人你还不清楚么?就一个字,谦虚。”
负责人无奈摇头,孙之圣敛了神色,接着道:“现在需要查实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麻醉剂。我反复研究了罗氏兄弟的口供,发现他们都提到正月初十和十一的晚上睡得非常死。”
“你怀疑凶手给他们用了麻醉剂?”
孙之圣道:“凶手要开门、进场、移货架,还要推动沙发床,这么大动静,正常情况下睡在床上的人肯定会醒的。”
负责人道:“不错,罗建红的口供提到他前列腺不好,有频繁起夜的习惯,但那两个晚上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