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猎猎, 雨幕与浪涛连成一片, 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天, 哪里是海。
渔船在风雨中颠簸起伏,掌舵是经年的老手,稳稳扶着舵盘, 往西南方破浪前行。
这是渔村里最好最大的一艘船, 警方临时征用, 用来追赶试图潜逃出境的方卉泽和阿虎。海岸线另一处的海警也已经联动出警, 沿另一条线路在侧前方堵截。
萧肃坐在船舱里,披着孙之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警服棉衣, 虽然体力透支已经到了极限, 精神却有些奇怪的亢奋。
他是自愿要求加入行动队的, 因为他是受害人,又亲眼目睹疑犯乘船逃走,所以他一提当地警方就同意了。荣锐倒是想有什么异议, 但被他盯着一看就妥协了, 只亲自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把这个喝了。”荣锐从怀里拿出一罐八宝粥递给他,“你是不是一直没吃饭”
“早晨喝了鱼汤。”萧肃接过易拉罐, 上头还带着他的体温, 也不知道贴身揣了多久, 抠着拉环想把盖子打开,手指完全没力气, 拉不动。
荣锐接过去给他打开了,又拿了一小瓶矿泉水塞进衣服里“药吃了吗”
“早上吃过了。”
“喝完粥吃下午的。”
“嗯。”
他们仍旧像以前一样自然而平常,但心照不宣地,又都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们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胶着、纠缠,手指触碰时总是不自觉地多停留那么一下,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虽然旁人根本听不出来,但他们自己知道。
萧肃二十七年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比亲人更亲密,比挚友更贴近,个体之间的界限仿佛都模糊了,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但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陌生的吸引力。
这吸引力强大而诡秘,发自生物的本能,燃烧虚无的灵魂,不足为外人道,却怦然心动,让人迷离。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重生了一样,视野中的一切都因为这陌生的爱而蒙上一层绚丽的色彩,他的世界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岁以前,明亮、鲜艳、充满未知的希望。
父亲是对的,生命不该被辜负,不管三十年还是一百年,都不该被辜负。
食物让人振奋,吃完粥萧肃感觉暖和了许多,于是裹着棉衣走到前面,隔着挡风玻璃眺望远方。荣锐跟过来,很自然地扶着他的腰,说“他们逃不了的,海警的船在前面等着,我们迟早追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