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得鹿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只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
蒋沉冷笑一声,“哼,辛辛苦苦干三年,一夜回到千日前,大不了,再熬三年呗……”孟得鹿又把漫香回到店中的言行向蒋沉学了个详细,蒋沉却只哼哼哈哈,漫不经心地应
付着。
“漫香的案子让你为难了,这一次,算我欠你的,来日我一定帮你多破奇案,如果我们
能一举捣毁‘炽凤枢’,功劳也都算在你的头上,到那时你一定能立功脱籍!”
蒋沉打了个酒嗝,懒懒地拖着长音道:“无所谓……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什么良籍贱籍,
混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孟得鹿知道他说的是丧气话,便耐着性子继续道:“今天在公堂上,漫香说自己是在绝
望之下才认下杀人罪名的,我绝不相信,我认识的漫香从不绝望!她这样说,不过是不想让钱县令顺着‘替真凶顶罪’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她从始至终都在保护那个把她推出去顶罪的人!但……这也说明她的确不是‘炽凤枢’的人,否则,‘炽凤枢’便会直接授意她下毒杀害阿娜依了。
见蒋沉没回答,她又只能接着自说自话,“我被漫香引来长安,卷进‘炽凤枢’的旋涡里,发现了义母和炽凤枢’的关系,更目睹了‘炽凤枢’的种种恶行,这一步一步,看似是走了歧路,但又像踏上了一条通向更大的真相的正途,也许,这是天意早有安排吧,眼下,我一定要盯紧漫香,希望能早日引出她身后那个‘炽凤枢’成员……”
“‘炽凤枢’!‘炽凤枢’!别再跟我提‘炽凤枢’这三个字了,行吗?”
蒋沉一声怒吼,双眼血红,青筋暴突,活像一头疯豹子!
孟得鹿连退两步,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蒋沉,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恐惧过……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不该多事?不该替漫香洗冤?”
蒋沉喘着粗气,自嘲冷笑,“我虽然就是个倒霉的不良人,可也知道真相大过天的道理,又哪敢怪你?不光你,徐御史秉持公道,钱县令知错能改,就连阿白都露了大脸,你们个个都值得我蒋沉敬佩,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逞英雄的后果都让我一个人背啊!”
“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也曾经身受冤狱,更会同情受到冤枉的百姓,如果你也无视真相,糊涂断案,岂不是也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
“可漫香有你、你们平康坊甚至全长安城的女人替她伸冤,她得了该得的公道,可我呢,
谁能还给我我该得的公道啊?为什么所有人都打伞就我一个人淋雨啊?什么他妈的‘炽凤枢’,跟老子有什么关系啊?老子不查了!老子就想踏踏实实把一百个案子破了脱籍走人,可怎么就这么得难!”
“‘讲不服’!那天我身上穿着你的吏服,遇到鬼市上的人刁难,可还是咬牙强撑着,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心守护长安,不愿意给你丢脸抹黑,如今,难道你也要眼睁睁地看着长安城在邪道的手中毁于一旦吗?”
“长安是我一个人的长安吗?长安城这么多人出了事就让我一个人管啊?我空有一腔热血,可最后得到了什么?当初,到底是谁把我引到这条路上来的啊!”
蒋沉一个踉跄不稳,孟得鹿急忙上前来扶,却被他一把甩开!
“我不是什么天生的大英雄,肩膀太窄扛不动那么大的责任,我是真的累了,求你放过我,就让我走吧……”
蒋沉扔下孟得鹿,逃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