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廉看着姐姐笑眯眯的脸蛋,心中一颤,咬咬牙鞠躬说道。
“我觉得,大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武田信玄点点头。
“是吗?穴山姬也这么想吗?”
穴山信君显然比武田信廉更加从容,鞠躬说道。
“嗨,不过我等智谋平庸,还请主君乾刚独断。”
武田信玄看了眼小山田信茂,见她有些犹豫,便懒得再问。
该跳的差不多都跳出来了,不敢跳的再怎么也不会跳。武田信玄已然心里有数,拍了两下手。
“来人!”
议事厅的拉门大开,手持利刃的一众旗本姬武士鱼贯而入,占据房间四角。
“在!”
武田信玄就像是点菜一般,随手指了指葛山氏元。
“拖下去,斩首。”
葛山氏元一愣,刚想起身反抗,身后两名旗本姬武士已经反剪其手臂,将她死死压在榻榻米上。
她侧着头看向穴山信君,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大喊大叫。
“臣下冤枉!殿下何故杀我!”
穴山信君也没想到,武田信玄竟然会选择当场翻脸。
骏河众虽然这些年被削弱得实力不济,但毕竟是骏河国的地头蛇,武田信玄对她们一向宽容,多有怀柔。
可是一朝翻脸,武田信玄竟然不管不顾就要斩下葛山氏元的首级,这位以谋略闻名于世的武田家督到底要做什么?她是疯了吗?
骏河众要是因此与武田家离心离德,北条德川东西两面夹击中的骏河国,武田家还如何能守得住?
葛山氏元的哀嚎,穴山信君的质问,只换来武田信玄轻笑一声。
“葛山氏元勾结德川北条,意图谋反,就地诛杀。
派人去其领地,将其家族不论男女老幼,全部屠灭,不漏一人。”
武田大军从远江国撤回,此时正在骏府城,再把骏河众各家家督喊来军议,这让她们怎么反抗。
葛山氏元一听武田信玄要诛灭自己全族,眼睛都红了。
“武田信玄!你倒行逆施!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啊啊!”
穴山信君还不死心,咬牙问道。
“殿下说葛山氏元勾结德川北条谋反,那到底是勾结了德川,还是勾结了北条?”
穴山信君言下之意,便是要武田信玄拿出证据来,总不能用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杀人全家吧?
可武田信玄还未开口,一旁的武田赤备大将,谱代众大佬山县昌景就出面说道。
“不管是勾结了谁,她都该死,不是吗?难道,穴山姬还想为一名吃里扒外的逆贼出头,质问殿下?”
穴山信君哪里知道,武田信玄今日就是要拿骏河众作伐,至于借口,总能找得到的。
德川家康这几年暗中与武田家做买卖,向骏河众输送好处,拉拢了不少人。
北条氏政手中,有今川氏真这位骏河国旧主在,更能招揽骏河众的人心。
武田家现在的恶劣局面,骏河国是绝对守不住了。
既然如此,武田信玄也没必要再对骏河众客气,拉几个蠢蠢欲动的出来砍头,正好做样,杀给甲斐众信浓众看。
在撤回甲斐国之前,武田信玄会把骏河国清理一遍,将一些隐患拔除掉。
武田信玄没有理会山县昌景与穴山信君的争执,甩甩手让人把葛山氏元拖下去,然后从案牍上拿起一份名册,说道。
“马场信春。”
“嗨!”
旗本众的马场信春上前,恭谨接过名册。
武田信玄叹道。
“照名册抓人,其人其家族全部诛灭。”
“嗨!”
此言一出,骏河众那些人顿时坐不住了。
但围着她们的旗本姬武士身穿兜胴,手持利刃,她们没有准备,此时反抗必然血溅五步,无奈之下只能低头等候。
随着一个个名字从马场信春口中吐出,旗本姬武士当场抓人,终于有被点到名的人忍耐不住,起身反抗。
可兜胴俱全的旗本用人墙抵着反抗者,打刀乱砍,反抗者瞬间被砍翻在地,在这狭小的空间,身穿布衣的参会者根本无法反抗。
好在,马场信春只念了几个名字便停了下来,这几个武田信玄定为逆贼的骏河众,都被旗本姬武士拖了下去,很快将首级送来献上。
剩下的骏河众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其她人也是噤若寒蝉,整个议事厅的气氛凝滞,谁都不敢再乱说话。
葛山氏元是被穴山信君教唆起来吵闹的人,如今看到她的首级放在盘中,穴山信君只觉得脸上红辣辣,心中愤怒压抑不住。
武田信玄出乎意料的暴戾,让她在暗中推波助澜的潮涌被瞬间平息,这下面子可丢大了。
穴山信君刚想要梗着脖子再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小山田信茂按住了手。
穴山信君回头一瞥,只见小山田信茂轻轻摇头,用手指在穴山信君手背上写下两个字,高坂。
双目微微张大,穴山信君这才发现,高坂昌信这个武田信玄的死忠,她竟然不在议事厅中。
穴山信君看向小山田信茂,眼中带着询问之意,小山田信茂却是移开视线,恭谨低头不语。
穴山家与小山田家,都是甲斐众中的半独立势力。
不说关系好坏,光是唇亡齿寒这点,小山田信茂就必然要拉穴山信君一把,可不能让她犯傻找死。
而穴山信君的疑惑,也是小山田信茂心中的疑惑。
高坂昌信去了哪里?
还有,武田信玄在内外交困的绝境面前,竟敢不顾家臣团的矛盾激化,毅然举起屠刀。
她的依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