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哪论什么先后的,顾夫人伤重些需要静养,又是长辈,我一个活动正常的小辈不来看一下,才说不过去,哪还能劳动顾夫人。”
话语间没有半点居功自傲的意思。
“合村人人都说阿月姑娘德行出众。真名副其实。快进来喝杯热茶。”
炭盆边上的水一直是滚着的,明德道:“阿元,快拿些好茶来,这次多亏了阿月姑娘,务必得好好招待。”
阿元去拿了专备给范先生的金骏眉,夫人这次能脱险,多得了眼前这位姐姐。他心下感激不比顾家几个小的少,掰茶的时候毫不手软,将将取了一大半。
又张罗了两三样茶点、瓜子用碟子装好放在炭盆边的小案桌上。
明德眼带赞赏,觉得阿元的此番做到了他心坎上,与对面三人道:“抹药要好一会呢,试试这点心,县上专门带回来的。”
阿月小小的抿了口茶,只觉得香气馥郁,满口生甘。她小时候家里还没破落得太厉害, 阿爹大抵是个文人,粗茶也好,素日里呷上几口。
她从没吃过这样香的茶。
还有茶点相配,阿月余光不着痕迹往成家姑嫂处带过,见二人神色不变,习以为常的样子。
刘家的茶水她也吃过两回,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粗茶,更没有茶点,那她们是在哪里“习以为常”的,不言而喻。
“这茶真香,我从没吃过这样香的茶!”阿月夸道。
明德闻言眉开眼笑,“那就对了,
这是我们先生最喜欢的茶,娘说也就先生能尝出它的妙处来。不像我平日只知道大口灌,分不清好赖,一昧糟蹋好东西。”
“范先生是有大才干的人,连他都喜,我再不懂茶,也知道定然是极好的,怕是很贵吧。”她放下盏:“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这么好的东西别浪费了,快收起来,留着范先生慢慢喝。”
明德就喜跟这种什么都有分寸的人打交道,忙劝:“没事洞,茶本就是用来喝的,屋里人人都喝。来,点心也尝尝。”
刘翠英喝完一盏,跟住话头逗笑,“嗐,别跟他们客气,正是平时吃不着,才要试试。快——”
她替她拈了一块酥点,送到对方跟前:“这酥每一层都脆得口感不同,包你喜欢。”
刘家与顾家一向亲厚,刘翠英此举,是将明德当自家侄子看待,顾王氏不在,主动替他担了这个角色。
两家这点默契不需要言明。
王曼青这时从楼那边下来,“呀,你们来了!”
“可不是,今日午食早,我们寻思过来看看,一会直接上工。”刘翠英应道:“东家这两日见怎么样,听说要静养,我们怕扰着她,前两日都忍着没过来。”
话是这样说,王曼青刚开始不知道怎么侍弄这种烧伤,又急又手忙脚乱。人还昏迷着时,是他家老娘过来一点点手把手教她擦拭的。
明德起身迎过去:“娘那边怎么样,能见人?”
“抹了
药,中途就睡着了,我去叫她。”她说着,转身欲上楼。
成嫂子忙叫住她,“都说要静养,睡了还叫啥,我们再来就是,也没多少路。”
阿月掩了脸上的那一点失落,附和道:“可不,本来是好意来看看,若是扰了静养,岂非本末倒置,倒是我们不是了。”
“你们来了,我们心里只有高兴的,就是吃吃茶,说说话也好。阿月姑娘,你救了我婆婆天大的恩情,我们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倒劳你先来看人……”王曼青满脸过意不去。
阿月羞得不行,“嫂子这样说,真是折煞我,就是碰巧了,就算不是顾夫人,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阿月姑娘品行之高,真真令人佩服!阿元代我们送去的心意,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