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结婚的时候,你就看不起我们家,要不是你那贪财的老爹,收了我家十斤花生米,你也不会嫁给我。”
“怎么着,你现在后悔了,看不起我们家的出身,自认为是文化人,看不上我这个大老粗?!”
无论金光明如何嘶吼,如何的狂怒,姚淑芬就是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
金光明感觉到自己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挥出了一拳,却只是击中了空气。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让金光明想起了孩童时的遭遇,身为金家人的他,本身就不受田家和孙家那些孩子的待见。
并且,他还是金地主姨太太生的孩子,老大金光亮和老三金光辉,都是金地主正室生的孩子,两人也不待见金光明。
金光明在双水村几乎没有玩伴,只能眼馋的看着其他的孩子在一块玩泥巴。
一天,当时大他几岁的金俊山出乎意料的凑到了他身边,告诉金光明,只要金光明能从家里将铁圈偷出来,就会带他一块玩。
铁圈是金家所剩不多的好物件,原本是用来耕地时,套在老黄牛的脖子上的,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用一根树杈,推着铁圈到处跑着玩,是最神奇的事情。
因为铁圈太过贵重,为了怕丢失,金光明的母亲将它藏在了火炕下面。
金光明曾经就因为私自将铁圈拿出来玩,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可是他实在是太想跟金俊山那帮孩子一块玩了。
金光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为了有小伙伴,而冒一次险。
他回到家,冒着挨打的危险拿来了铁圈,交给了金俊山。
金俊山得到铁圈后,却全然将他的允诺忘在了脑后,带着铁圈跟一帮孩子满村子的跑了起来。
金光明最后还能跟在后面,等跑了一阵子,他就追不上金俊山的步伐了。
等到傍晚,咕咕叫的金光明总算是拦住了金俊山,想要回自家的铁圈。
金俊山却神情茫然的告诉他,铁圈已经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金光明当时吓得差点尿了出来,要是没有了铁圈,回到家肯定会被吊在房梁上挨打。
他跟在金俊山的屁股后面,一遍一遍的恳求金俊山将铁圈还给他。
金俊山却好像他压根就不存在一样,径直离开了。
没错,当时金光明的感觉就是这样。
想起往事,金光明攥起了拳头。
他大步冲到火炕上,一把掀起了被子,朝着姚淑芬嘶吼道:“姚淑芬,我这辈子最恨看不起我的人,哼,你这贱女人,竟然敢敢无视我,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嘶吼着,金光明怒从心头起,攥起拳头,就要朝姚淑芬的脸上砸去。
下一刻,拳头凝固在了半空中。
金光明低头看看架在脖颈上的匕首,感受到从匕首上传来的阵阵寒意,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后脑勺,金光明吓得打了哆嗦。
他连忙举起手,看着姚淑芬说道:“淑芬,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丈夫啊,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丈夫?你有一点丈夫的样子吗?”姚淑芬冷哼了一声,蔑视的看着金光明:“从今天之后,咱们两个分居!”
“分居?”金光明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字眼。
“就是不在一个屋里住。”姚淑芬道。
金光明皱眉头:“咱们家就一个卧室,我不在屋里住,能住到哪里?”
“厨房!你可以睡在柴火垛里。”
听到这话,金光明顿时不乐意了:“姚淑芬,你要搞清楚,我可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你现在竟然想把我撵出去,像话嘛!”
双水村是那种比较落后的地点,重男轻女现象很严重,甚至有些讲究点的人家,妇女同志压根就没有资格坐在桌子前面吃饭。
现在姚淑芬的要求,几乎是将金光明踹倒在地上,然后用鞋子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拧了几下。
姚淑芬看着愤怒的金光明,没有吭声,只是将手里的匕首重重的往下面压了一下。
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金光明感觉到一阵刺疼,脖颈处渗出点点鲜血。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疯了,姚淑芬你疯了!快住手啊!”
“你答应吗?”姚淑芬冷眼看着他,手腕继续用力。
“噗通!”
金光明跪倒在炕上,连声说道:“我答应!”
姚淑芬这才收回匕首,拿出一块毛巾,将上面的血渍擦干净,然后将匕首摆在枕头下面,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金光明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想着拎起地上的椅子,给姚淑芬狠狠来上一下子,却没有那个胆量。
他深吸一口气,只能将愤怒压在心底,从炕上抱了一床被窝,来到厨房里面。
金光明家的厨房跟双水村其他的家的没有什么两样,最主要的设备就是一个土质的灶台,灶台上面坐着一口大铁锅。
灶台后面堆满了木柴。
金光明看着凌乱不堪的木柴,叹了口气,将被子扔在木柴上,转身走出了厨房。
他很清楚,姚淑芬现在之所以敢如此的大胆,背后肯定是因为有李卫东的撑腰。
以前的姚淑芬虽然也对他不满意,却从来不敢当面提出来,更别提用匕首来威胁他了。
照此下去,姚淑芬肯定得跟他离婚。
要想重新降服姚淑芬,那就得想办法将李卫东逼走。
几天前,田海民虽然曾同金光明商量过如何对付李卫东。
但是金光明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他很清楚,一旦计划暴漏,必然会面对李卫东的报复。
到时候,金光明想要晋升到县城里面,就会变得不可能,甚至还会因此蹲笆篱子。
田福高就是前车之鉴。
田福高被送到镇上之后,很快被从严处理了。
就算是田福堂托了关系也无济于事,还是被判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