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内。觷</span>
保卫干事们都对‘笼屋’这个词语感到新奇。
他们见过笼子,但是笼子是装家禽或宠物的,而屋子是用来住人的。
笼子和屋子这两个词语不能联系在一块。
李卫东觑着他们惊讶的面孔,嘿嘿一笑,道:“在港城有一种房屋,就叫做笼屋。
它的设计结构也如名字一般,是由铁丝网将床围住,犹如一个个笼子,更有甚者还会在笼子中放入各种生活用具。
一间笼屋的大小,跟你们保卫科的双人宿舍大小差不多,能住二十多个人。”
“什么,一间小小的屋子里住二十多人?能住得下嘛?”小刘忍不住惊呼。觷</span>
他家距离轧钢厂比较远,平日里住在宿舍里。
双人间的宿舍只住两个人尚且感觉到拥挤,生活用品和被褥堆得满满的。
他无法想象二十个人怎么能“塞进”一个房屋内。
那些保卫干事们也都面带怀疑。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房屋都是工厂分配的,他们从来不用为住宿问题犯愁。
李卫东道:“正常情况下,一间屋子是没办法摆放二十个笼子的,可是那些笼子可以摞起来。”
“当然,笼屋没有厨房,做饭的时候,只能在公共厕所里做饭。”觷</span>
笼屋的恶劣环境,让保卫干事们的脸色都变了。
京城里的房屋,虽大部分都是老房屋,有些人家人口多,也是两三个人挤在一个房屋内。
但是。
从来没有见过谁家在茅厕里做饭的。
“笼子摞起来,人住在笼子里那人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小刘倒吸一口气。
一脸的难以置信:“那那些人为什么要住在笼屋里?他们为什么不住在宿舍里?”觷</span>
“宿舍?呵呵。”李卫东笑道:“在港城,工厂都是私人的,工人只是工厂主挣钱的工具,你觉得那些工厂主会考虑工人的生活环境,会花大价钱帮他们建宿舍吗?”
人总是不在意容易得到的东西。
因为有些人没有付出就得到了,所以他就不怎么在意了,他觉得那是他应该得到的。
就拿房子来说。
这年代的京城拥有7396万人,占地21606平方公里,绝对算得上是国际大都市了。
能够在这种国际大都市里,拥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房屋,在国外是无数人毕生求之不得梦想。
现在国内的工人,只要进入京城,就能够分配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屋。觷</span>
以至于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房屋的宝贵。
保卫干事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事,不过他们的长辈都是从解放前走过来,对于解放前工厂的环境也有所了解。
小刘忍不住吞咽口吐沫,目光呆滞:“这,这还是那个繁华的港城吗?”
“呵,港城的繁华,是工厂主,大资本家,大商人的繁华,他们在霓虹灯中夜夜箫歌。
港城的繁华,跟一般的工人没有关系。
工人白天需要在工厂里连续工作十多个小时。
港城的工厂的管理比咱们这里严格多了。觷</span>
工人们上厕所都有规定时间,超过时间会被扣罚工资。
劳累了一天,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污秽不堪的笼屋内。
在此起彼伏的鼾声,和腐朽污浊的气味中,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还不亮,他们就得爬起来,前往工厂上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他们倒在工厂里,再也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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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他们怎么能忍受得了?”小刘忍不住吞咽吐沫。
在轧钢厂里,工人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即使加班也不会超过九个小时。
那些保卫干事们神情此时有些呆滞了。
他们无法想象,港城的工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当然,李卫东前世的记忆中,还有更多关于港城的资料。
这个年代的港城,由四大华人探长管理,警长与社团勾结,黑白混杂。
一般人除了要忍受他们的盘剥外,还有可能被抓去顶罪,生活远比内地艰辛。觷</span>
只不过,这些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了。
一旦说出来,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呵,大家伙都猫在这儿呢!”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推开门。
他戴着鸭舌帽,身披旧军大衣,嘴唇厚重且略薄,眼神凶狠,看起来很有气势。
他面色红润,看上去十分健康。觷</span>
这位应该就是胡副科长。
李卫东微微眯了眯眼,正准备站起身。
胡副科长也发现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位同志,你是”
小刘连忙站起身介绍道:“科长,这位是扶贫车间的李主任,有点事情要跟张爱国科长谈,你也知道,张爱国科长开会去了,所以就在这里等一会。”
“李主任啊,你就是李卫东主任啊!”胡副科长微微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我听说过你,一个卡车司机,能成为车间主任,了不起。“
李卫东呵呵笑了笑,说道:“胡科长您过奖了,我这是侥幸,是厂领导看得起。“
胡副科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坐着,等一下吧,张爱国科长估计很快就会回来。“觷</span>
说完,胡副科长推开门离开了。
站在大门口眺望远处,胡副科长的脸色阴沉下来。
眼见快带卡车出厂的时间,胡副科长提前来到大门岗,本想跟保卫干事们聊会天,拉拉关系。
此时见到李卫东也在,他顿时没有了那种心情。
据说,李卫东是张爱国的铁哥们。
他跟张爱国可是死对头。
当年老科长退休的时候,推荐胡副科长担任保卫科科长。觷</span>
胡副科长已经做好了接任的准备,谁承想上面突然把在公安部门工作的张爱国调了过来。
胡副科长当然不服气,仗着自己在保卫科工作多年的优势,数次在工作中耍手段,想把张爱国排挤走。
谁承想,张爱国这个老公安颇有几分手段。
胡副科长非但没能得逞,张爱国反而因为破坏了几件案子,得到了保卫干事们的拥护。
张爱国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站稳了脚跟后,开始动手剪除胡副科长的党羽。
胡副科长那些亲信的屁股本来就不干净。
见张爱国玩真的,他们纷纷落网而逃,向上面打报告调离了保卫科。觷</span>
至此胡副科长成了孤家寡人,很快便被张爱国排挤到了空闲的岗位上。
胡副科长见晋升无望,索性开始摆烂,开始常年请病假。
如果不是马三相求,他今天压根就不会来上班。
想到马三,胡副科长的心情顿时不好起来,嘴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这货就是一个狗皮膏药,被他贴上就撕不下来了,当年真不该请马三办那些事情。”
当年,胡副科长为了打压张爱国,找人把张爱国调查了一个底掉,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那就给他制造一点问题。
只是,制造问题的人,得可靠,并且敢下手。觷</span>
胡副科长很快便想到了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