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从广阳、安次两地的第一批百姓抵达代城,郡府官员忙着入籍造册,赵云也从赵府里走了出来。
寸步不离陪着妻儿度过半个月时光,他的政务亦是堆积了不少,特别是西迁入代百姓安置事宜,更是头等大事。
赵云履行诺言,向西迁百姓发放粮食,并派遣军队护送百姓去雁门平城,丈量土地,分发土地。
平城,是赵云打算第一个恢复的县城,首先平城与代郡接壤,易于管辖;再者,是军事要塞平城塞后背,战略意义重大。
当然,赵云安置这六万百姓也是下了血本,此时早已过了春耕,平城土地再肥沃,现在播种也不会丰收;也就是说,这六万人现在连果腹都成问题,这就需要代郡府库出粮接济,而且这将是好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
赵云根据郡府官吏上报的各项支出,赵云估计安置这数万百姓需要投入数十万石粮食,这还只是解决吃的,农具、耕牛、食盐…等一系列东西都还得花钱。
不过,现在代城仓库还算富余,倒也能承担,再则广昌还有钱粮,这就是赵云敢大量收纳百姓的底气。
任何事情,前期都会很难,但只要熬过去了,就会好起来。一两年后,赵云相信这几万百姓会反哺他的,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和赋税。
平城在热火朝天的安置西迁百姓,出征幽州的军队也回到了代城,出征时的八千四百人,回来时只有六千五百余人,其中天狼骑、飞狐营、乞活军,虎卫骑,斥候营,几支部队各有损伤,近两千儿郎永远倒在幽州战场,这就是战争,不论胜败,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看着竹简上一串冰冷的数字,赵云心情有些沉重,但他知道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己。
而他的心,也慢慢坚硬。
牺牲的军士他唯有以高额的抚恤,来弥补家属的哀伤,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立功的将士需要赏赐,各军空缺的人数需要补上,在忙碌中淡化了沉重的心情。
代郡府库里,一笔又一笔巨大的支出,让赵云感叹:花钱如流水!
他也意识到,再想靠打仗弥补代郡财政,已经不太可能了。
那么只能走另外一条路,经商!
可卖什么呢?
战马?
牧场也不多了!
像苏双前些年那样,去草原买,然后倒手卖入中原,赚取差价?想到这个,赵云有些意动,于是连忙派人将苏双请来,商议战马生意。
苏双进入赵云书房,赵云马上将心中的打算给苏双一说,而苏双却苦着一张脸,连忙摇头道:“府君,这事在下认为不太可能,这些年鲜卑人在府君手上吃了不少亏,我们的人出塞都很危险!”
苏双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意思是:这些年,你杀鲜卑人杀的那么凶,鲜卑人对你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和你做生意?只要看到代地有人出塞,一定会马上杀过来。
呃!
赵云愣住了,他倒是把这茬忘了,心忖道:看来倒卖战马这事儿行不通,以后只有找机会去草原抢了!
打消倒卖战马这生意,赵云对苏双道:“那苏先生看看我们代地,有什么可以卖去中原?”
苏双闻言,久久不语,哭丧着脸。
“苏先生这是?”
赵云就纳闷了,让你苏双想想什么可以卖入中原,怎么搞得像逼你自杀一样?
苏双一张苦瓜脸,拱手道:“恕在下直言,代郡眼下无任何东西可卖入中原!”
赵云非常无语:“………”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总不能两个人就这样对望吧!“苏先生暂且回府,我再思量思量!”
苏双告辞离去,赵云独自坐在书房,喃喃自语道:“看来我得搞点跨时空的东西出来卖钱,不过搞什么呢?要不提纯一下酒?穿越小说都这么写,而且难度可以接受,不过粮食都不够吃,去搞那粮食精,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不行!不行!
赵云马上否决了提纯酒这个想法,当今天下饿殍遍野,有这粮食,还不如多收留难民,扩充实力去抢,来钱更干脆。
指节敲击案牍,赵云脑中在思索他既会弄,又是跨时空的东西,可想了半天好像都不会,他突然冒出回二十一世纪准备一番后,再穿越的可笑想法。
自嘲地笑了笑,不禁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他有些沮丧,掀翻了案几上的竹简,骂道:“他奶奶的,啥也不会!”
气是撒了,可看着掉地上的竹简,他又捡了起来,这些都是新入籍的百姓名册,可重要的紧。
拿着手里的竹简,赵云脑中犹如混沌初开天地一般,喜道:“老子咋没想到造纸呢?不过蔡伦好像也就刚死六七十年吧!这东西不仅不是跨时代,还是已经出现了几十年的产物。”
赵云又有点迟疑,造纸他会,不过前面已经有蔡伦造纸,纸也不是跨时空产物;但身处汉末这么多年,他就从来没有见过纸,而今常用的书写载体,依旧是竹简和布帛。
这么说来,蔡伦发明的纸,应该还没有普及,或者说根本不利于书写,又或者太贵;若是我造出的纸,易于书写,还便宜;再大量推广下,是不是会爆卖?
想到这里,赵云决定改良纸张,改变这个时代的书写载体。因为他非常清楚,纸终归会代替笨重的竹简、昂贵的布帛,成为书写载体的主流。
下了决定,赵云遂将记忆中造纸的流程、做法、要求,统统密密麻麻写在一张张布帛上,忙活大半天感觉没什么遗漏了,急匆匆去了城西的军需局。
其实赵云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蔡侯纸,与后世给逝去亲人烧的草纸差不多,纸张很脆,还薄,显得弱不禁风,书写的时候墨水会在纸上散开,书法再好的人也驾驭不了,一不小心,纸上就出现一个大黑疤。
为此,此时青州东莱有一个叫左伯的书法家,正是因为驾驭不了蔡侯纸,在为改进造纸术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