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脸上彻底没了笑容。
他也跟丹尼尔一样, 下意识看了眼正跟温蒂玩的女儿,接过名片, 视线落在上头, 像火苗燎了下。
“也有像黛茜这么大的孩子。”丹尼尔道, “都在克里夫兰。但是我们找不到他藏匿小孩的地点。”
他压低声音“不敢打草惊蛇。”
“我知道了。”托尼道。
四骑士在斯塔克家说明了来意, 很快离开。
委托完钢铁侠,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过没多久,黛茜看见爸爸换了装甲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重制的“碎心者”和“浪子”, 以往出去行侠仗义, 少见这样的阵势。
“爸爸要工作了。”黛茜抱着她的彩虹小马跑过来,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吗”
托尼蹲下来, 将女儿的脸蛋抚一抚, 隔着面甲, 沉沉的嗓音带了电波的微澜“这次要出门几天。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不能捣蛋,也不能乱跑出门, 同意吗”
黛茜很意外, 一下子流露出不舍来“怎么是几天”
“我去救小朋友。”托尼道,“要很小心才能保护好他们。你能保护好自己么”
“我可以的,爸爸。”团子把她的爸爸抱了抱,“我就是在家里想你好吗”
托尼启程了。
丹尼尔的三言两语, 把情况说得简洁又简洁,人还没到俄亥俄, 没找到关孩子的地点,但听他的讲述, 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我知道你不怕看阴暗面,斯塔克先生。”丹尼尔道,“你觉得那些孩子被卖出去会是什么下场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发现这桩交易的”
有五十来岁的单身买主买了一个孩子,两岁。不幸的是,孩子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
“小孩的嘴巴和底下”丹尼尔没有继续说下去。
黛茜在家里等爸爸,等了好几天。
托尼说工作完了就给家里来电话,但第一天没有电话,第二天也没有。
团子没有出门,在家里看魔术节目,发现果然魔术师的手都能从帽子里抓出白兔,还能把人切成两半,一点事情也没有。
“如果我也很厉害,我就把我的爸爸从家的外面变回家的里面。”黛茜道,“可是我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贾维斯说托尼很好,没有受伤,但还是一直没有电话回家。
第四天晚上,托尼从外面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黛茜正在吃晚饭,又香又甜的南瓜羹煮得稠稠,吃一碗还不够,要叫温蒂再添一碗。
钢铁侠沉默地从阳台落地,卸了装甲,走进家里。
“先生回来了。”贾维斯道。
黛茜一听,赶快爬下餐椅,跑到餐厅外头去找人。
“爸爸”团子呼哧呼哧跑出来,一下撞见归家的英雄,还没好好地瞧清楚人影,已经被托尼抱了起来。
这几天的搜救大概很辛苦,托尼身上的衣服没有换洗,不太好闻,再看他下巴上的胡子也长短不一地冒着茬,有些狼狈,也有一点儿邋遢。
“爸爸。”黛茜埋在托尼怀里,像只小羊羔,觉察家长的沉默,抬头来看,将托尼的脸摸一摸,担心地问,“你没事吗”
“我没有事。”托尼道。
他已经回来,十有八丨丨九是把坏人打败了的,但这一次不同往常,他好像不是特别开心,洗漱完草草吃一点饭,话都说得很少。
言语最多的时候,是给黛茜念睡前故事。
讲的是一群小羊独自在家,靠自己的智慧打败了外面虎视眈眈的饿狼,成功等到羊妈妈回家。
“小羊很勇敢”黛茜今天晚上可以睡爸爸的大床,穿着白白的短袖睡衣,在薄被子里动来动去,数画本上的小羊数量,“一只也没有少。可是羊妈妈不能把小羊自己放在家里,危险。”
“不错。”托尼道,“不是所有的小羊都能这么幸运。”
黛茜还要再说说大灰狼,大灰狼也不很聪明,可是他凶猛,又暴力。
不知说了多久,爸爸回家黛茜很高兴,终于连兴奋劲儿也支撑不住睡意来袭,缩在被子里甜甜地睡着了。
托尼没有睡。
他仿佛还站在克里夫兰那个隐蔽的仓库,仓库门洞开,里头藏着偷来的弱小生命与膨胀的罪恶。
丹尼尔说得很对,托尼看过的阴暗已经很多,不怕再直视深渊。
但看见泡在桶里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婴儿时,任谁也要闭上眼。
死去的婴儿不是买来的,也不是拐的。
被拐的是他的母亲,一个意外怀孕的少女,他们要她肚子里的新生儿,但孩子降生的那一刻已经死亡。
这是一批即将出售往美国各地的孩子,最小的才几个月,会说话的大孩子们,脖子上都套了小狗的项圈,项圈上标着价格。
乍见光明,所有的孩子瞧见冲进来的钢铁侠和警察,吓得大哭起来。
有一个小孩子不哭也不闹,但异常瘦小,大概因为安静,她被栓在一个有水管的角落,算是恩赐。
“你是钢铁侠。”她抬起头来看托尼。
托尼解开她的项圈“我送你回家。”
“我知道你有小孩子。”她慢慢地道,“你是谁的爸爸”
托尼动作一顿。
他卸了面甲,瞧那枯瘦的脸,伸出手去牵她“我是黛茜的爸爸。”
“黛茜真好。”那小孩子道。
她低头的时候,悄悄掉了一串眼泪。
黛茜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托尼回神,垂眸去看她,摸一摸那嫩嫩的脸蛋,忽然一闭眼。
惊天魔盗团的魔术表演就在俄亥俄州举行。
票一出售,瞬间抢空,托尼不用抢,从丹尼尔那里得到了两张特殊观影席的票。
他要带黛茜去看看。
“还会从帽子里变出小兔吗”黛茜很高兴,在飞机上就已经想了许多魔术表演的经典节目,这几天她看得很多,还知道什么叫做近景魔术。
观看魔术不能够携带拍摄设备,所有的观众都很默契,放眼望去,有许多面孔彼此都是熟悉的,不肯轻易错过任何一场四骑士的魔术表演,有几个还是曾经抢劫法国银行表演的受益者。
稍稍引人注意的是,前两排的座位上坐着的观众,似乎对魔术表演并不抱很大的热情。
他们穿得普普通通,脸上的表情却都一致,仿佛不约而同陷入一场共同的悲伤,魔术表演前的音乐演奏从耳朵进去,化作眼泪,从眼眶掉出来。
他们是这场表演的特邀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