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的一头悬在空气里,两张薄薄的纸颤巍巍。
一只软绵绵的小手伸过来,轻轻地把纸捏住了。
苏珊娜欣喜地抬起头,见董事长还在原地无动于衷,他才十五个月大的女儿却握着纸,在认认真真地看。
然而并不能看懂。
小团子还以为上头有什么东西,翻来覆去地琢磨,只看见许多蚂蚁一样的字,试图用手指抠一抠,没等抠出花来,纸就被爸爸拿了过去。
然后她就从温暖的怀抱降落到了地上。
托尼浏览一遍文件,对苏珊娜招招手,招来一支钢笔,旋开笔帽,在空白的签名处签了全名。
他全名叫安东尼爱德华托尼斯塔克。
在门口耽搁这么一会儿,剩下的事情等到了办公室再处理也不迟。
托尼在这栋大楼里的办公室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
严格来说,那也不能算他的办公室。
现在是佩珀在负责公司的大小事务,即便人在欧洲,照样能远程指挥,办公室里留的也是她的东西。
电梯缓缓上升。
建筑外部的观光电梯,升得越高,越能将公司完整的一景收入眼底。
晚上看更漂亮。
黛茜喜欢这么升高到半空,矮矮的整个儿都贴在电梯上,把脸蛋贴得凉凉扁扁。
她连着斗篷的小鸡帽已经拨了下来,露出软软的金发。
“是亲子装啊。”苏珊娜道。
托尼签了那个名,她现在就笑嘻嘻,伸手一指董事长西装外套下的圆领白t恤。
t恤上印着的就是一只肥肥的小黄鸡。
“爸爸。”黛茜看见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去,快乐地用手指一指。
出了电梯,托尼先带家里这个小的到办公室玩一会儿。
公司里有玩具,是一整套的动物园布偶,团子拿到玩具正在兴头上,哈皮趁势去哄,居然哄得她愿意一起玩,一大一小坐在地板,像维丨丨尼熊和他的蜂蜜罐子。
托尼不太喜欢在这里办公。
要签名的全是他自己打算交待去办的事情,远在欧洲的ceo转给他,他现在站在她的办公室,脸上表情就有些微妙,签着名,偶尔还会抬头往办公桌后的旋转椅望一眼。
“影响我。”他停笔淡淡道。
看黛茜和哈皮玩得高兴,他带着苏珊娜出了门,去别的地方工作。
后来想想,是该说一声才好。
黛茜很好哄,但最不喜欢做大人的不告而别。
她从袋鼠布偶的袋子里拆出一只巴掌大的小袋鼠,惊奇不已,想转身给爸爸看一看,哪知道一心扑在玩上,居然把爸爸给弄丢了。
办公室里除了她和哈皮,什么人也没有。
小雏菊宝宝眨眨眼,环顾四周,再转回来看看哈皮,突然一下想起他从前许多次把自己捉回车上的斑斑劣迹,低头叫一声“爸爸”,撒腿就跑。
跑没两步,小小的一只就站在那儿啪嗒地掉眼泪了。
办公室两扇庄严无比、长得像巧克力块的大门,把手高高,她够不着。
哈皮已经千锤百炼出了一颗不怕被嫌弃的心肝,现在看黛茜哭,居然能够保持冷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那弃他而去的小没良心招招手,叹道“哭什么爸爸在这里。”
他拨打了托尼的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屏幕上出现个全息的人像投影,是不辞而别的老父亲在低头翻东西,一边翻一边问“干什么”
黛茜开始还犹豫,一见爸爸,马上飞奔了过来,眼泪汪汪,用小手抹一下眼睛“爸爸没。”
“你不说一句就走了,她真的很想你。”哈皮托着腮,无表情地解说,“想得不得了。”
“爸爸。”宝宝还在叫人。
“她希望你快点回来。快点快点快点回来。”哈皮跟着道。
“爸爸”
哈皮看这小的实在可怜,终于说句公道话“就算工作,你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走远啊。”
“”托尼真是没眼看,“我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