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沉浸在这团聚的喜悦当中。
这时,青柏搀扶着白惟墉走来。
老爷子健步如飞,吓得青柏脸青唇白,不停提醒:“相爷,您慢点,慢点儿。”
白惟墉不但不听劝,反而甩开青柏的手,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他走得极快,极快。
可快要到白璟近前时,却又缓下了步伐。
苍老的双目就那样一会儿凝着白璟,一会儿凝着崔氏。
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惊喜得不知所措。
白璟走过去,“砰”的一声跪下。
他连磕三个响头,磕得分外响亮。
可这依然无法表达他所背负的愧疚。
他哽着声开口:“白家不肖子孙白璟回来了,请祖父责罚!”
白惟墉没有立即言语。
老迈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青柏立即扶住了他。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举起了手中的拐杖。
那拐杖扬起,随后朝着白璟的脑袋落下。
然而,却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敲了敲白璟的头。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是该打。”
白璟抬头,脸上满是自责和愧疚。
白惟墉看着白璟,又看了很久。
最后,他道:“祖父已经罚过你了。这打也打了,是不是该起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你,也好好跟大家说说,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事。”
白璟这一次,却执拗地不肯起身。
他垂下头,无地自容:“是孙儿害了大家,是孙儿没用,最后还弃大家而去。”
“孙儿愧对祖父的教诲,更愧对身上的职责,请祖父责罚孙儿,否则孙儿怎能起身?”
“孙儿知晓,认错洗清不了身上的罪孽,但孙儿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认这个错。”
白惟墉听到这里。
他没有再扶白璟起来,而是走向了正厅的主位。
众人让出一条道,站在两旁。
气氛霎时就严肃下来,由欢聚的喜极而泣变得分外凝重。
可见,白惟墉已经准备解决这个问题了。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阴山一战与白璟无关。
便是他没有留那条消息,在北燕的刻意设计与东陵叛国通敌的贼子蓄意谋害下。
平城总会不保。
他们就算不葬身阴山,也会葬身其他地方。
这一切与白璟有何干系?
始作俑者,难道不是北燕和东陵的贼子么?
他们也不怪白璟在紧要关头离去。
要是明知崔氏能救,白璟却选择留下,没能留住崔氏的命,这叫他们心底如何好受?
但是很显然,白璟不这么认为。
他把一切错误都归结到他的头上。
这是他的心结,要是解不开,那是会要人命的。
而白惟墉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帮白璟解开这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