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此时还未完全天亮。
因为夜间下了暴雨,所以现在的空气还有些潮湿。
淡淡的薄雾笼罩在四周,晨曦的光芒正缓缓刺穿雾气,将地面铺上金色。
两道修长的身影屹立在公会楼顶的停机坪上。
一个是提着公文包的镰刀,另一个是拖着行李箱,疲惫地打着哈欠的姜律。
“昨晚没睡好吗?”
“还好吧。”姜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精神了一些:“只是好久没起这么早了,不大习惯。”
“年轻也不能糟塌身体,以后还是少熬些夜吧。”镰刀下意识说道。
可说完他才想起来,这样的劝诫似乎有些不合适。
毕竟对于常年闯荡在灵域中的驱魔人来说,作息本就是十分不规律的,透支身体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早就告别了正常的生活,又何谈正常的作息呢?
驱魔人不糟蹋身体,那灵域就会糟蹋这个世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姜律没有想这么多,只是点点头:“合理。”
镰刀看了他一眼,随后平静道:“没关系,以后多补补也是一样的。”
“感觉要趁早了,今天起早了一点就总觉得脑袋很沉。”姜律笑笑。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头顶上有一只猫?”
“哦?”
姜律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黄秀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发现她在自己行李箱里的时候已经深夜了,送回去实在太麻烦,所以干脆一起带上好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在箱子里,送回去肯定来不及了。”姜律随口解释了一句。
“猫是这样的,收拾行李箱的人只用一门心思往里面塞东西就好了,但是想要钻进去的猫就要考虑很多了。”镰刀看着像是对此深有体会。
轻咳一声,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养过一只猫。”
“哦。”姜律对此并不关心。
镰刀面无表情,不过他嘴角的皱纹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沉默一段时间后,辛远刑派来接姜律的直升机如约而至。
强大的气流瞬间吹散了周围的薄雾,巨大的噪声让姜律的耳畔再也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黄秀娥死死地抓住姜律的头皮,这才没有被吹飞。
等到直升机的螺旋桨停止了转动,世界才重新回归宁静。
即使早就知道姜律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说谎,可当真的看到直升机上辛派的印章,镰刀还是有种难以置信地感觉。
真的来了。
京琥市距离这里如此遥远,可还是来了么?
深吸一口气,镰刀迈开了脚步,往机舱走去。
可就在他要登机的时候,飞行员却拦住了他。
因为他对比照片,发现镰刀并不是此次他要接的人,尽管他认出了这是赤山分会的分会长。
“不好意思,镰刀分会长,我这次是来接名为‘我为姜宝冲灵域’的驱魔人的,您不在受邀的名单之上。”
飞行员礼貌地对镰刀说道。
“就一个人的名字都能叫名单么?”姜律仰着头,不满地问道。
飞行员带着职业化的笑容:“你去饭店的时候哪怕只点一碗饭不也叫订单吗?”
“卧槽,好有道理。”姜律被这个解释深深折服了。
而镰刀看着飞行员那有些熟悉的脸,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询问:“你是表演者?”
“哦?分会长还听说过我的名字吗?”飞行员表演者摘下了头盔,露出一颗锃亮的光头,咧开嘴笑着道:“不过套近乎也不行哦,规定就是规定。”
然而镰刀并非是为了套近乎。
他听说过表演者的事迹,这是一名还不到三十岁就突破了60级的驱魔人,曾在总部担任过50~60级驱魔人的攻略组高级分组长,只是在60级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而按照公会的规定,60级以上就已经有了开辟分部的资格,比如他自己,就正正好好60级,更是受困于这个等级许久。
如果是表演者,现在一定是比他等级还要高的驱魔人。
此前镰刀一直以为他去了某个地方开辟新的分会,却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是在担任辛派飞机驾驶员的工作。
当真是有实力啊镰刀不禁暗暗为辛派的财大气粗感到叹服。
不过姜律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在想,自己牛逼都吹出去了,说要让镰刀搭顺风机,可现在却说自己不能带人,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因此,爱面子的姜律便一把抓住表演者的手,满眼柔情:“真的不行吗?”
表演者依旧挂着笑脸,然后用另一只手像是要把粘在手上的口香糖刮下去似的扒拉着姜律的手:“真的不行哦。”
“要不你问问辛前会长呢?”
“这边提醒您一下,前字完全是多余的呢。”
“哎呀叫什么没关系啦,你问一问嘛。”
“不用问了呢,毕竟他没有专门提过,名单总是不会出错的哦。”
“那他没有专门拒绝过,不也说明名单不是不可以加人的嘛?”
“你这不诡辩么?”
“不,这叫霸哥公式。”
虽然姜律帮自己求情的行为让镰刀感动,但是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生出事端,更不想只是为了搭个顺风机就欠别人这么大的人情,于是便制止了姜律:“没关系,我开车去就好了。”
“那怎么行?我都答应你了。”
这时,表演者也是看出了端倪。
看样子,姜律是借花献佛,用辛派的资源来做自己的人情了。
他十分瞧不起这种做法,但因为姜律是辛远刑指派的乘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对姜律的感观已然跌入谷底。
“所以你还是问一问吧,我们分会长本来也是要去总部有很重要的事情的。”
“那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表演者饶有兴致地看向镰刀。
“赤山分会和青湖分会因为一些摩擦和黑玉进行了谈判,获得了许多利益,包括签订一些合约的主动权,所以需要上报给会长进行定夺。”镰刀认真地回答。
他的解释非常简洁,但表演者的表情却是逐渐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