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之事我不干预,你自己定!”
辅帅再一次打断了少帅的陈述,语气上也有些不耐烦,虽然辅帅明知道,少帅此番就是试探,但是如此磨叽还是让他恼火。
而少帅还是没有放弃。
“老叔,这万万不可,这人员委任的事情,您可不能不闻不问啊!”
辅帅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忽然抬起头,露出了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
“大侄子,咱今天不扯这些,咱唠点儿闲嗑成不?”
“闲话?”
少帅顿时愣住了,而辅帅却忽然闭上了眼睛,往躺椅上一躺,语气幽幽的开口道。
“我昨儿晚上,梦到你爹了……”
少帅一听这话,顿时闭了嘴,辅帅这个长辈想要回忆过去,晚辈自然拦不得。
屋里屋外的几人同时化身观众,听起了辅帅的讲述。
“我梦见……我和你爹,还有汤二虎也在,我们仨人一人一匹马一条枪,一群大雁从头顶上飞过,你爹人在马上,带未离肩枪已在手,一声枪响,一只大雁应声而落。”
“汤二虎不服气啊,他就左手抛出去一块银元,右手拔枪遍射,把飞在半空的银元直接打碎,哥几个顿时笑作一团,大侄子你想想,这是何等的侠义豪情啊!”
“那您呢?那您打枪了吗?”
少帅追问了一路,辅帅却苦笑一声。
“谁不知道,我的枪法,跟你爹还有汤二虎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记得在梦里啊,我光顾着拉枪栓了,一枪没放,最后一着急,直接急醒了。”
少帅闻言顿时沉默了,而辅帅这时忽然叹了一口气。
“梦醒以后我就一直在想,你家老帅,何以能够率我等乌合之众,终成劲旅。”
“咱这些骑射本领,你家老爹都有,但是你爹的领导能力,还有机缘运道,是我们这帮响马绺子身上没有的啊!”
辅帅一边说着,一边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眼含热泪的少帅,语气也严肃起来。
“我和你爹混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享受了,生死患难也经历了,你们儿孙后辈也长成了,和你爹比,我又算个啥啊?”
“啥都算不上啊!”
少帅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辅帅的声音里也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爹走了,吴二爷也没了,往日的老底柱,个个垂垂老矣,重整河山靠谁啊?”
“该有些担当了!大侄子!”
少帅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哭成了一摊,辅帅想要扶一下,不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后,走出了书房。
张庭书立刻进屋安抚起少帅,不过脸色也是有些惨白,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了大帅故去的事情,一时间心头也是极为压抑。
而离开书房的辅帅,却直接找到了在门口看戏的于学铭,并且亲自推着于学铭的轮椅,将于学铭推到了一间会客室。
将于学铭推进小屋,辅帅又一次瘫坐在了躺椅上,脸上满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刚刚……你都看到了?”
于学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主要是因为实在也说不出什么。
这扶不起来就是扶不起来,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于学铭不想掺和。
而辅帅则是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东北之事,你是怎么想的?”
于学铭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
“报告辅帅,卑职没有任何想法。”
辅帅一听这话嗤笑了一声,面带嘲讽的暼了于学铭一眼。
“没有想法……没有想法你会假传大帅旨意把三四军团调回关外?”
“没有想法你会派十万大军出关?”
“好一个没有想法……”
“振华啊,我一直以为你小子是个实在孩子,大帅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小子倒是真狠啊!”
辅帅虽然话语一点儿不客气,但是字里行间却没有任何冷意,最多也就是有些无力罢了,而于学铭却依旧是摇了摇头。
“辅帅,假传军令也好,图谋直隶地盘儿也罢,振华只是不想成为罪人罢了!”
“罪人?”
辅帅的眉头瞬间皱起,而于学铭却是一本正经的用力点了点头。
“没错,振华不想成为有愧于国家民族的历史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