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靓仔的贸然一问,使得这浓厚的悲壮氛围一下子就变了味。
恰似在庄严肃穆的葬礼上,播放了一首喜庆的婚礼歌曲。
是啊,你们都这么难过了,怎么还有心情吃这么香的肉呢?
李二叔一愣,支支吾吾道:“那什么..靓仔,你先进来,给二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婶婶的悲伤情绪也显得有些不连贯了,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夫唱妇随道:“对对,你先进来坐下,给你二叔说说,这是咋回事啊?”
说着,夫妇二人各搀着李靓仔的胳膊,将他‘请’到了餐桌正位。
已经吃饱的李菲也重新坐下,一双妙目一眨不眨地望着大哥。
李发财又搬来一个椅子,围着餐桌坐下。
婶婶一刻不停地往李靓仔碗中夹着肉,不时的小声抽泣一下。
“靓仔,你多吃些肉,你看你在空云学院这些时日,都快瘦脱相了...”
李菲听着熟悉的话语,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
李发财默默地夹着青菜,他知道他今天彻底与肉无缘了。
李靓仔有些受宠若惊,曾几何时受到过婶婶这般待遇,忙道:“够了够了,婶婶,你们也吃啊。”
“我们都快吃饱了,你多吃点,不够婶婶再给你做,你二叔买的肉多...”
嘴里没有吃东西的李二叔莫名的打了个饱嗝。
李靓仔吃了两块肉,不知为何,他觉得还没有徐小家做的葱香面好吃。
便放下筷子,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如何穿过层层人群来到跳河女子跟前...
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女子回头...
再如何奋不顾身地将女子拉回桥上...
他一边吐沫横飞地说着,一边查看着二叔一家的神情变化。
咦?
怎么没什么反应?难道已经知道自己英勇救人的经过了?
李二叔一家四口极其默契地吃着火锅,既不插言也不询问。
最后还是李发财没能憋住气,道:“大哥,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好奇的是,你骨灰都出来了,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李靓仔一愣,像在自言又像在反问:“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又没死,什么叫怎么又活过来了?”
“那你既然没死,那殡仪馆的官府人员干吗打电话让我们过去给你收尸?”
李发财丝毫没察觉到婶婶传来的别样眼神。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李靓仔皱眉问道。
“两天前!”李发财语气极其确定。
“什么!两天前给你们打的电话!”李靓仔提高了声音,显得很是激动。
婶婶眉头猛然一跳,赶紧端起碗喝了口浓浓的肉汤,不过手一哆嗦,差点洒了出来。
李二叔一声不吭地绷着嘴,脸上的神情明显多了一丝自责。
李发财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赶紧住口不言。
李菲倒没有什么波动,一双妙目仍不眨眼地看着大哥。
“这么说,我已经在火化室躺了两天了?”李靓仔难掩震惊,“怪不得我觉得那么饿,吃了差不多一大锅面条...原因在这儿啊...”
嗯?!
婶婶重又恢复笑颜,赶忙又夹了块肉送到李靓仔碗里,“饿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李靓仔道了声谢,闷头吃肉的同时,感到这气氛有些怪怪的,婶婶何时对自己这么好过了?
不过他向来是个简单的人,从不让自己陷入想不通的烦恼里。
就像他为什么突然活了过来?
为什么能举起重达二十吨的车厢?
为什么徐小家认为自己体内有一种令她感到温暖的气息?
为什么今天的气氛透着一种怪异...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奇怪的问题,只是在想不通后,又转换了一下思路。
突然活了过来难道不好吗?
能举起二十吨的车厢难道不香吗?
有徐小家那么一个发自肺腑对自己好的人难道不应该感到庆幸吗?再说,她做的葱香面是那么的好吃。
与徐小家彻夜畅聊后,他只记得她的一句话:等时间到了,答案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而现在..,和二叔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火锅的画面,已经久违很久了,李靓仔感到很满足。
哪怕他们都不吃,眼神怪怪地盯着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李二叔率先打破局面,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靓仔,你先去洗个澡,等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婶婶瞳孔猛地一缩,当下也附和道:“对对,看靓仔这一身衣服还有些潮湿,想来救人落水后,还没换衣服呢!发财,你快给你大哥拿换洗的衣物去...”
或许是看到了李靓仔光着的一只脚,又补了一句:“将你那双才买的运动鞋也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