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真开战了,百里挑一的精锐只能拿手枪和荷印军那样的不入流垃圾货色战斗,岂不是能把人气死?
光是想想就让人血压飙升,不行,必须立马搞清楚前因后果!
设计师应该被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不对,这是在大明,应该贬谪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妈的,什么鬼情况!”
因为过于不爽,所以周长风把手头上的事暂且抛之脑后了。
随后,他直接把电话打去了兵部空军处。
面对这一通莫名其妙的兴师问罪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吏员明显招架不住——可以说周某人的忿意都快从话筒中钻出来了。
“这…周长官、周待诏,我不清楚啊,您且稍后一下,我去喊人来,息怒、息怒。”
话筒中只剩下了依稀的背景音。
一旁的沈瑜禁不住权道:“气大伤身,及早发现及早处置嘛,唔…这问题很严重么?”
气呼呼的周长风顺手拿起茶杯把里边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回道:“你家娃多大了?”
不明所以的沈瑜愣了一下,“六岁多了。”
“如果这时候他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伱说你来气不?”
“……”
少顷,电话那头终于又传来了声音。
“喂,周待诏么?是这样的,你质询的事其实曾经有过尝试的,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故而被搁置了。”
“有试过?不理想?”周长风闻言就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在下是本处佥事,这是前年秋的事,我大致还记着。”
“行,为什么说不尽如人意?”
“主要还是强度问题,现有的降落伞无力支撑那么重。你想,兵器弹药加一块得多二十斤,当时试的时候屡次出现挂绳崩断的情况,太危险了。”
显然周长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反问道:“所以呢?就没下文了?”
“是的,空军单位本部觉着还是稳妥第一,出现这种意外得不偿失啊……”
“不,所以为什么不加强降落伞?”
“呃…当时给的说法是,一来会增重,二是兵士反应那样碍手碍脚不便行动,三是又要重新订购开销不菲。”
“都不是不能克服的难题。”周长风冷笑了一下,沉吟道:“我这么说吧,事关重大,直接影响到未来的战争计划能否奏效。赶紧重启该项目,立刻马上。”
“嗯?”对面的空军处佥事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觉得言过其实了。
而且,身在外地远隔千里突然冒冒失失的打个电话来,也太拿军国之事当儿戏了吧?
沈瑜使了使眼色,示意周长风措辞严厉些——特权之所以加上“特”字,自然是非同寻常的。
后者眨了眨眼,然后十分严肃地说:“鬼知道什么时候开战,设计、量产、熟悉、练习都需要时间,事急从权,拖不得了,福州的事情了结以后我立刻回京检查。如果有谁敢刻意拖拉,我第一个起诉他!”
说完,周长风便直接挂了电话。
他郁闷地吐槽道:“真的是环环相扣啊,如果伞兵部队的牵制任务没能奏效,油田和炼油厂被荷兰人完全破坏的话,我们想要修复可就难了。”
沈瑜自然不了解具体技术细节,但他清楚这一连串事情的后果。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宽慰道:“哪怕泰西那边今日就开战,咱们也还有个把月的缓冲时间。”
大哥!你可别乌鸦嘴啊!
颇为无奈的周长风捂着额头连连摆手,“别别别,要是真被你言中了,那可就尴尬了。”
由此,原本因为一切尽在掌握而显得十分平淡无聊的福州之行突然变得紧张了些。
出乎意料的反常事让周长风十分无语,以至于他开始认真思索还会不会有类似的情况。
在此期间,冷酷无情的伞兵们已经高效的完成了缉拿行动。
雷厉风行拒不开门就硬破门,四名职位高低不一的官员都被准时逮捕归案。
“老虎”们原以为皇帝和朝廷不会把事情扩大化,所以一直在千方百计的和京城那边斡旋,同时耐心等待着调查队与钦差的离开。
其实他们大体猜对了,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皇帝还是下定决心变卦了。
常乐造船厂一案所牵扯到的人有限,充其量只是几只苍蝇和一只老虎幼崽罢了。
但海关之事不一样,要是深究起来,布政司、按察司、都督府都得“遭殃”。
而且,可不仅仅只有海关一件事。
既然开了扩大化的头,那朝廷是不是还想继续顺藤摸瓜追查、深究其它的事呢?
在时不时放出些混淆视听的消息的同时,周长风一行人耐心地等待事情发酵了几天。
在十二月上旬的最后一天,关于“专案调查队将于明日紧急返京”的消息迅速在福州府上下流传开了。
这似乎会是彻夜难眠的一夜?
不过诡异的是这一整晚都十分安宁,预想中的大胆之举并未发生。
一大清早,队伍上上下下二十余人登上了轿车和客车,启程前往机场。
“他们哪那么容易上套?周兄,当初就该听我的。”沈瑜如是道。
“没事,反正挨批的不是你。”格外郁闷的周长风讪讪道。
奇怪,这大明的地方官怎么这么怂?
朝阳东升,车队行至了城郊结合部,砖瓦屋舍俨然,鸡鸣声此起彼伏。
但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油罐车相向而来。距离愈来愈近,可它并未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