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嫔妃松了口气，她年纪大了，又没有得力的娘家，若是何苒不让她们住在宫里，她就无处可去了。

钟意来见何苒：“真定何家有十二人报名，其中便有何书铭。”

何苒说道：“当然会了，待到青州打下来，柏先生就会回来继续教导你。”

初时只有三名嫔妃领了绣活，后来又有其他嫔妃参与进来，这批帕子绣完，绣坊觉得她们的手艺还不错，就开始把枕头帐子这类的绣活分给她们。

美其名曰是让她们留守，实则就是抛弃。

秀姑望着何苒，眼中隐有不舍，她清楚自己的年龄，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大当家。

何苒：我有那么闲吗？

嫔妃们被带到何苒面前，低垂着头，恨不能把头扎进地下，藏起她们的美貌。

何苒微笑：“当然可以！你们当中有想做工赚钱自力更生养活自己的吗？有的话可以和元小冬说，他和曾福会帮你们联系外面的铺子，当然，会替你们保密，那些铺子不会知道你们的身份。”

又丑又古怪的何苒，看到她们的美貌，会不会嫉妒？用比对待别人凶残百倍的手段对付她们？

何苒说道：“你们当中有想去寺庙道观修行的，只要你们自己有银子，且银子足够多，只要报备一下，随时都可以把你们送过去。”

她们无数次后悔，先帝驾崩时，她们为什么没有死？

柏彦大喜，三天之后，他便向周坚告辞，带人前往青州。

可是现在，她们想死却已经晚了。

见柏彦走了，周坚心中忐忑，除了身边的小厮，柏彦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周坚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但是他没敢问。

现在的冯赞已经不是躺在河间的一片沙石滩上啃窝窝头的那个冯赞了，他坐拥十万大军，是何苒器重的大将军。

次日，左小艾回了真定，小葵回了顺德府，杜惠也回了保定，何苒拉着秀姑的手：“要不你就留下吧。”

何苒像是没有察觉她们的异样，声音淡淡：“昭王没钱，我的钱还要用在打仗上，我们可以继续养着你们，但也只限于温饱，就是昭王，也不是天天都能吃上肉，你们的待遇肯定不能超过他。”

也不知道这位传说中杀人如麻的何大当家，会如何对待她们。

那名嫔妃说道：“以前宫里也有去修行的，都是宫里出钱”

而在宫里，有一个人也想去青州府。

何苒：“你也说以前是宫里出钱，可你也应该知道，宫里的钱都被闵兰和闵熳带去金陵了，现在的皇宫，除了搬不走的家俱以外，还有什么？”

“我们还能继续住在皇宫里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出了正月，第二次官员考便开始了。

官员考由冯撷英任主考官，另有多名考官，最后两轮面试，何苒全都亲自到场。

官员考耗时两个月，选拔出预备官员八十二名，这八十二人在京城培训一个月后，便全部派出，有的留在京城的衙门里实习，还有的则派到了地方，他们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第一轮实习，这次实习期满后便会轮岗到其他衙门，再三个月后，根据各人的实习考评再做安排。

和第一次官员考相比，这一次更加完善，分为笔试和面试，笔试三轮，面试两轮。

秀姑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要南下，而南边还是新帝的天下。

终于有人抬起头来，就是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位，看到高高在上的何苒，她怔了怔，原来这就是何大当家啊，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威风。

他在河间的两场大战，都被画到了连环画上，冯赞以前在京城时知道他的人并不多，而这次他再来京城，却意外地在茶楼里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他和何秀珑等人一样，都成了百姓们口中的大英雄，甚至就连小孩子也知道他使的是什么兵器，骑的是什么马。

他来见何苒：“姐姐，柏先生以后还会回来教我吗？”

与此同时，何苒派冯赞大军攻打济南府的武定州，鲁地之战揭开序幕。

何苒点点头：“当然可以啊，皇宫这么大，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那名嫔妃心虚地缩起身子，不敢再看何苒。

又有一名嫔妃大着胆子问道：“能不能寻家道观或者寺庙”

再说，一朝二帝隔江而治的情况，史上也是有过的。

果然，何苒这样一说，便再没有嫔妃提出想去寺院的话了。

话音刚落，她便被抢白了：“咱们都被扔在京城了，哪里还有脸？”

年轻的大当家啊，真好啊。

一名同样二十多岁的嫔妃开口问道：“那我们能不能做些针线，让人拿到宫外去卖？”

转眼便是春节了，这也是何苒进京的第一个春节。

昭王已经进京，而且现在就住在皇宫里。

上一次参加官员考的以晋地学子居多，而现在随着道路的畅通，来参加官员考的学子是上次的五倍，除了晋地的以外，还有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以及豫地的学子，甚至还有十几个从鲁地来的。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昭王进京之后就会登基，虽然现在金陵还有一个朝廷，也还有一位皇帝，但昭王也是太祖子孙，他登基同样在情理之中。

本朝没有皇家寺庙，宫妃们想要出家或者去带发修行，就只能和寻常百姓一样，去普通寺院。

不久，曾福又从书铺里接了抄书的工作、从印坊里接了话本子插画的工作、成衣铺子里的棉衣棉靴。

过年的时候，冯赞来了京城，与武安侯父子、何秀珑、何大力等人把酒言欢。

就拿这次的官员考为例，两轮面试，在针对时政的论述时，都有人提出要让昭王早日登基，只有昭王登基，才能安定民心。

一时之间，这些以前无所事事，伤春悲秋的嫔妃们全都忙了起来，她们住的院子，已经许久没有传出哭声了。

又有人以高宗为例，高宗若是早立太子，也就不会有闵熳那个伪帝什么事了，而祸国殃民的太皇太后也不会结束幽禁，更不会有后来的晋王造反，天下大乱。

就差当众说出，天下大乱是因为高宗没生儿子，如果高宗有儿子，也就没有昭王和何苒什么事了。

官员考的时候，持这种论调的人并不少，他们珍惜这个能在何苒面前直抒胸臆的机会，因此，还有人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