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曜,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段景曜回神,否认道:“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而已。”
楚昭云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辞了皇城司的差事之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话落,回答她的只有寂静。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查清十四年前真相时,她也有过茫然和空虚,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接到了来青州任职的旨意。
忽如其来的变故,与伯爵府家人分别的难过,替代了她的茫然和空虚。
可她忘了,段景曜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甚之。
她查十四年前的真相,是近一年才起的念头。
可段景曜已经为之努力了若干年了,恐怕从十四年前他就生出了这个念头。
支撑着他往下走的真相告一段落,可日子还得继续。
若是有皇城司的差事顶着也就罢了,日子还能如常,可他辞了差事赋闲在家。
人一旦闲下来,任何情绪都会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
他比任何人都要迷茫。
这一刻,楚昭云心中内疚,是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黑夜中,楚昭云伸手摸索着,握住了段景曜的手。
回应她的是段景曜落寞的声音:“在家待了几天,有些不适应而已,不用担心我。”
楚昭云知道他在嘴硬,继续问道:“真的吗?你说过再也不会骗我不会瞒着我。”
“……”段景曜泄了气。
他原本只是睡不着所以坐在院子里等她,他并不想用自己的无病呻吟去扰了她休息。
可楚昭云一问,他的心便丢盔卸甲,内心深处的委屈似乎不受他控制一般,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说给她听。
“查清了姐姐之死,握住了你的手,回到了青州见到了家人,按道理说,我应该高兴,可我眼下高兴不起来。”段景曜垂眸,却不知他越是想掩盖自己的脆弱,便越是在楚昭云的眼前无处遁形。
“你怀念在皇城司的日子,若是你想,你随时可以回去,不必为了我留在青州。”
“不是。”段景曜毫不犹豫否认。
接触久了,他明白,她说这般话不是冷血无情,也并非是不珍惜两人之间的感情,她只是纯粹的想要他更好而已。
“我并非怀念皇城司的日子,也不觉得赋闲在家无趣,只是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赋闲个月可以,甚至一年也无所谓,可总不能一直……”段景曜抬眼看向楚昭云。
黑夜中,捕捉到了她的双眼。
他认真坦白道:“昭云,我不知道自己该走的路在哪里。这两日在你府上,看见大姐姐和卫善鸢两个人全力以赴地筹谋着自己的生意,还有燕迎,也在努力的生活,大家伙都有为之努力的目标,可我没有。”
“我明白你的心情。”
“离开汴京的时候,我想,那一刻之前我为了查清十四年前真相而活,但此后,我便为你而活,我心悦你,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楚昭云一头雾水。
正说着正事,他怎的突然说这话!
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又听见段景曜说:“可我错了,即便心里想着为你而活,但我还是没了那股往下走的心劲,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活。昭云,对不住,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我想,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更重要……”
“莫说这些,没什么对不住的。”楚昭云不想多解释,这本就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她握紧了段景曜的手,说道:“一直无事可做,没病的人也要闲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