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并不害怕女真人有所异动。定海军扩张到这程度,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合作伙伴,有着深广的利益牵扯。真要一拍两散,还不知哪一方更害怕些。
可朝中女真贵胄的聪明智慧,恐怕正如仆散安贞所练出的威武之师那般可靠。那些女真人里的蠢货们必定会藉此机会兴风作乱。
郭宁自然想要争取避免这种局面,至少得乘着大军就在中都路的机会,对中都局势做出一些影响,以保证己方的利益。
所以郭宁才特地吩咐赵决,尽快找到仆散安贞。
如果能及时把这个关键人物控制住,就等于控制住了河北方面往中都发声的渠道。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也能控制住河北。
郭宁见过仆散安贞,中都城里一次,山东清河镇一次。两次见面让郭宁觉得,仆散安贞自负却软弱,绝非能逆流搏击的凶悍武人,他是个聪明人。
此人在中都的时候,本来被徒单镒引为外援,却不敢对抗胡沙虎和术虎高琪两人的军队,只偷偷摸摸做些小动作;他到河北以后,觊觎山东富饶,于是费了偌大工夫在红袄军身上,待郭宁亲提兵马一到,他又立即服软。
可见,凶悍武人或许会怒发冲冠,不计后果,聪明人却不会。聪明人会在明摆着的劣势局面里专注自保,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不介意达成任何妥协。
郭宁让赵决率骑兵急速增援,便是为了趁着天光尚有微明,一口气擒贼擒王。他很希望能控制住仆散安贞,然后基于眼前的局面,和这位聪明人达成一些新的妥协方案。
这件事情,还有与成吉思汗的战斗,都关系到日后的大局变动。两件事几乎同样重要。
可惜的是,赵决居然没能找到仆散安贞?
郭宁有点失望。
他打起精神问道:“那些俘虏都盘问过了?”
“是,士卒们都彼此指认过,军官和仆散安贞的护卫们,我亲自问过。”
“说不定,此人策骑先走,逃得远了?”
“料石冈周围的侦骑,已经放到了四十五里,东面和北面,都和蒙古人的阿勒斤赤反复纠缠了。野地里逃散的女真人规模稍大一点,侦骑都去盘查过,没有发现。除非他竟单人孤身而走……”
郭宁摇了摇头。此君是贵胄、是驸马、是将门子弟中的佼佼者,是养尊处优的膏粱子弟。他若有单人孤身奔逃于野地的胆色和决心,也就不是他了。
“那就真可能被蒙古人俘虏了。”
“按照我们查问的结果,蒙古军退走的时候,掠去兵卒千余,战马四百,当时河北军彻底混乱,没人知道具体情形,但仆散安贞很可能就在其中。”
说到这里,赵决顿了顿,有些羞愧:“宣使,不如我再点轻骑若干,都用好手,一人双马绕行山间,到凌晨时分……”
“不必。”
郭宁摆了摆手:“一个女真人的官儿,不必太过介意。何况老韩在辽东就夜袭过蒙古人了,同样的套路,他们必有防备。嗯,让咱们的侦骑也收回来些,二十里,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