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争?”
吕福宝若有所思。
范离点点头。
“大明,先有太祖废丞相,后有成祖立内阁。一废一立,便将大明的独相改为群相。”
“丞相权力分散,内阁大学士人人争抢。”
“尤其首辅与次辅之间,首辅怕次辅争位,次辅梦里都想着让位,二者天然就是敌人。”
“如此争权夺利,便是孕育党争的天然沃土。”
“而首辅与次辅在位时间越长,双方羽翼也都越渐丰厚,则党争也越激烈。”
吕福宝听得心惊肉跳。
她可是听说过的,不论严嵩还是徐阶,都是大明朝堂的常青树,在位年头极长。
一人是次辅徐阶,另一人却是在云梦山外呕心沥血的张居正。
“清水浊水这种简单道理,嘉靖帝不可能不懂。”
“朕岂敢妄自菲薄?”
“启禀陛下,近日京城有两件事,还算新鲜。”
吕福宝嗔道:“诡辩,浊流之水如何善用?你愿意喝浊水吗?”
如此看来,嘉靖一朝的党争岂非异常激烈?
聊到朝局,范离也颇有谈兴。
吕福宝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臣……臣在!”
徐阶的应对,终于奏效了。
御阶下站着两名大臣,都是须发皆白。
吕福宝哑然无语。
只是亡羊补牢,想要得到嘉靖帝的宽恕,就必须在这位自傲自负的帝王面前,尽量表现得弱小、无主、可怜。
“嘿嘿,娘子息怒。”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
“臣……”
“这天下除了大明,还有魏汉吴楚,对了,还有个大慈。”
“哦?”嘉靖帝眉眼挑了挑。“查过了?”
“当然可以。”吕福宝答道。
徐阶一边磕头一边道:“臣只有一位主子,那就是陛下您。普天之下,亿万生灵也只有一位主子,就是陛下您呐!”
范离大笑。
等她走了,范离也收敛笑容。
“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因水浊而偏废。”
简简单单几句话,到底治不治胡宗宪的罪,嘉靖帝没明说,而是留足了分寸。
“可算轮到我说话了。”
嘉靖帝发泄过后,心中怒气稍平。
“你的太祖,初代文信侯,你觉得他是忠是奸?”
“上位者,应该辨明清浊,然后善用之。”
嘉靖帝冷笑。
这样的待遇,徐阶却是一年都难得有一回。
“只是人在天牢也跑不了,朕不急,你又着什么急呢?”
“那浑浊之水,能否灌溉农田?”范离又问。
尤其,初代文信侯确实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后世史家著书立说,洋洋洒洒千万字,也难对初代文信侯做出公正客观的评价。
“哎呀!”
“微臣……”
刚才叫他徐阁老,现在又唤存斋。
“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两岸之田地。”
“哼?”
div css=&ot;ntentadv&ot; 嘉靖帝目光转冷,语气森然。
徐阶‘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臣已命有司调查,范迎财膝下无子,确有亲侄一人,名叫范哲,年二十二,有一妻一女。”
其实,他知道自己错了,却也没慌乱到这种地步。
“徐阁老,昨晚你去太子府,对着昏迷中的那位痛哭流涕,难道不是在表忠心?”
范离大笑:“如果用这尿灌溉田地,收成比清水灌溉的还要好,这叫有机肥。”
徐阶知道,今天想奏准胡宗宪死罪,已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