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在路过这些尸体之时,见到了衣袖上的这些名字之后,这些秦军低下了他们骄傲的头颅。
他们倒不是为楚国的士卒低头,而是为那些永远也等不到儿子归家的老母亲低头,也是为那些永远也盼不到丈夫回家的妻子低头。
扶苏只觉得奇怪,他不记得他们秦国的将官这么好心啊。
“是何人下令收敛楚军将士尸体啊?”
在过去,秦人基本是不做这种收敛尸骨的事情的。
“报太子,这是将军劫下令让士兵们做的。”
扶苏难得一笑,这冯家的人,还真的是长袖善舞。
这个世界上,小有一部分人能够站在别人努力一辈子都站不到的舞台上。
但是这很小的一部分人中,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能够明白,借助这个舞台他们可以发挥多大的影响。
而很大一部分人则经不住利益的诱惑,站到那个位置上,便成了只知恩情不知利益的人。
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把财富和利益给谁。
但是真正把权力交给他们的人是庶民,他们却忘记了这些人。
所以说这样的人是知恩不知义。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但是却不明白权力来自于公也应当为公的义理。
而要在这如山的富贵,滔天的权势中保持清醒,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冯氏,实在是不一般啊。”
众人听着,各自怀着心事。
扶苏一到城中,并没有大肆明着赏赐冯劫。他非常清楚,在虎狼的秦国,盲目地宣扬仁义只会让臣子吏民反感。
所以到达城中后,扶苏借着和将士们庆功的机会。给每个将士都送去十坛好酒,唯独给冯劫多送了四十坛。
冯劫望着摆在眼前的五十坛酒,那是格外的兴奋。
还真的被他赌对了。
冯敬在见证了这一切经过后,自然对他的堂兄更加敬重。
冯劫知道冯敬是怎么想的,在太子跟前当个执戟郎有多难捱,关键是他永远也得不到太子的绝对信任。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少府冯去疾派去陪在扶苏身边的种子。
所以冯敬和扶苏只能是是合伙人的关系。
冯敬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他知道未来他的前途是灿烂的,毕竟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世家,而太子又是那么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对他报以厚望。
但是冯敬免不了为一些事情感到困惑和烦恼,“都说大丈夫应该上阵杀敌,我却只能待在帐子边上,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冯毋择看到冯敬这样说,他清楚在宫里当差本来就不容易,陪着太子就是看着太子指点江山,自己只能从旁观望,这种日子对于冯家的世子来说那是相当煎熬的。
冯劫安抚道,“要用心,不要贪心。”
“用心?”
冯毋择双目露出两点精光来,“你要去想太子的所想。只有穿上太子的鞋子,才能明白太子的想法,帮太子事先预想可能发生的后果,为太子排除做事可能发生的忧患,用自己的手去做太子不方便处置的事情。”
“光跟在太子身边,去做一些谁都可以为太子做的事情,只会显得你的多余。不要想着去和陪伴了太子多年的人去争宠,这样只会让你落得下乘。”
“而且你永远也比不上人家。在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真诚。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永远没有办法和那些从小就跟在太子身边让太子知根知底的近侍比。”
“不要想着去彰显伱是个怎样的人,把心思都放在做事上。发挥你的长处,掩饰你的短处,你要做到让太子离不开你,而不是你离不开太子。”
“这些经验和智慧,非几代人的血泪和教训是完不成的。你作为我的儿子,要想成就大事,就要忍得住,下得了苦。”
冯劫也拍着冯敬的肩膀,“敬,你得让太子离不开你。学会做一个能臣,宠臣只能是一时的,能臣才能永远不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