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现在,走向几度完全脱离了皇帝的掌控,这让他既愤怒且悲伤,本来就有些毛病的脑子失了理智的桎梏,只想不管不顾地朝着周边所有一切肆意倾洒自己的悲愤,听了谢珝真这话,他抬手捂住脸,哭了起来:“我岂不知她素来怜惜老弱,可那些人又何曾因此怜惜她了?”
谢珝真:要不是见过你嫌麻烦想直接让宁妃顶罪还为此跟皇后吵架,那我还会多感动一下。
她晓得皇帝此时此刻的种种表现全部出自于他本心,但假如不是皇后拿捏设局的时机和方式都恰到好处,那么,现在这个坐在龙椅上哭唧唧的男人,只怕依旧还是那种一切皆在自己掌中的傲慢姿态,哪里会如此破防呢?、
不得不说,面对如此破了大防的皇帝,谢珝真心里是有点暗爽的。
哭罢这一句,他放下手:“凡涉案者三族皆诛!还是说昭妃你定要”
颇有些熊孩子耍赖的感觉了。
但谢珝真不想惯着他,嚎啕起来比皇帝声音更大:“陛下,你此举究竟是为了娘娘,还是为了你自己心里舒坦?!”
从没见过一个嫔妃能在理政殿对着皇帝咆哮,还横加指责的众官员把脑袋又缩了缩。
胡太后见状倒是稍微动了下嘴唇,但到底没出口说什么,而是撇过脸去,假装底下众臣被这俩人给吓住的模样很有意思。
“娘娘如此温柔慈悲,您但凡有点儿在意她,又岂能不知她若是若是见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共赴黄泉,会是何等难过?”谢珝真抄起手中长剑,往下狠狠一劈,直接砍在这张命途多舛的桌案上,“我不过是不忍叫娘娘亡魂不安,才劝上这一句,反正不顾娘娘本心要大开杀戒的也不是我!要惹她伤心,让她难过的,也从来都不是我!”
“你”皇帝脸都憋红了,在破防之外更多一层委屈。
谢珝真手上用了点儿力才把长剑从桌上拔出来,然后反手又是一劈,将这桌案的一角给彻底砍了下来:“我怎么了?!娘娘她待我那么好,我还不能为她争一争吗?!你舍得她难过,我舍不得!!!”
她干脆把剑往地上一甩,长剑脱手,却比她执剑时更叫皇帝心虚了。
只见谢珝真用袖子遮着脸,背过身去双肩一颤一颤,哀哀地哭起来:“你干脆连我也杀了好了,早早去底下陪娘娘去,也好过就在这儿眼睁睁瞧着你用人命来乱撒脾气!”
皇帝只觉得自己脑门上麻嗖嗖一片冰凉。还没等他再做出反应,却又见谢珝真越哭越气,竟然又想去捡起掉到下头的长剑。
与之相处了这么久的皇帝虽然还不是很能摸透这女子的心思,但对谢珝真的举动多少也能有些揣测了,意识到这女子接下来又要发什么疯的皇帝不止头皮,整个人都叫一股从心底生出的凉意浸透。
他一个箭步从龙椅上蹿了出去,恰好能捏住谢珝真已经将剑捡了起来的那只手:“你这是做什么,莫要冲动!”
“放手!娘娘待我如此仁厚爱惜,我却连回报她一二,叫她安息都做不到,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亲自去向她请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