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勋贵们在得了地位和财富之后,也渐渐学着世家开始养起了自出生起便是贱籍的家生子,一代一代地贴心使用,若非有必要,极少会从外头采买仆人,即便买人,也会故意去找家里没什么背景势力的,偏爱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高门的富贵日子也总是会叫原本签了活契入府的人迷了眼睛,让他们觉得,与其契约结束,再回到外头去辛苦谋生,还不如一辈子扒着主家生活,宰相门前七品官嘛。
这样的人,通常会在主家的操持下,彻底转为贱籍,与原有的家生子结亲,融入其中。
从小就生活在金玉堆里,对仆人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刘淑仪,是不会在乎那些个随时可以被更换掉的奴仆到底从何而来的。
更加没有读过相关的律法——她一个侯爵之女都没读过,就别说出自落魄世家的洪氏了,为母的因此犯下她自己都不清楚的重罪,做女儿的从母亲那里也没得到教导,只一心以为不过是些内宅争斗常用的手段。
不是什么大事。
“母亲不会做这样的事”刘淑仪飞快地眨动双眼,“她只是只是发落了许氏的娘去那里,没叫她做做那种生意,只是想吓吓她们,好叫她们听话,臣妾的母亲虽非善人,但也绝不是能做出拐卖良民此种大恶之事的人,还请陛下明鉴!”
“嗯。”皇帝点了点头,他看着刘淑仪眼中,因为自己这个动作逐渐浮现出来的期冀之光,忍不住有些心软。
但一想到这对母女带来的烦心事,又忍不住焦躁起来:“你母亲的确并非恶首,牵头的那几人,皆是被抄家处斩了——其实,朕也曾想过,看在宝慧的面上,留你母亲性命的,只是”
刘淑仪忍不住攥紧裙摆,眼巴巴地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冲随行的宦官招招手,让他去把顺意伯的认罪书拿来。
在宦官去取认罪书的这段时间,刘淑仪愈发忐忑不安。
皇帝却道:“你也莫要再提宝慧,她是你生的女儿,朕虽非女子,但多少也知晓女子生育艰苦,冒着那样大的苦楚生下来的孩子,竟也不见你有多疼惜,反而这种时候了,还要为个罪妇一次次折她颜面。”
刘淑仪讷讷不知该如何言语。
洪氏不是好人。
但在她心里是一位极好的母亲。
最喜欢的,最亲近的,最思念的生身之母。
她造就了刘淑仪的一切,刘淑仪也将自己从母亲那里学来的一切用在自己女儿身上。
身为儿女,在自身拥有不少兄弟姐妹的时候,当然是要努力一些,才能博得父母的关注啊,为了这个,吃些苦又能算什么呢?
不吃苦。
如何博出位?
正如洪氏在临死前也念着自己为女儿好,为女儿付出一切,却没能得到她应得的回报,咒骂不止一样,刘淑仪至今也坚持着自己是对陆宝慧好,才会让她吃些苦头只是如今她“吃苦是为了孩子好”的念头,并不如洪氏那般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