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仪静静地看着苗氏——这个占据了自己母亲位置的女人,甚至年纪还没自己的大。
但她年纪虽小,却是个有手段的,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叫堂堂伯爵纡尊降贵娶她一个商户女做正妻,每次看到苗氏身上穿的那身原本该是属于自己母亲的命妇服,刘淑仪都想叫人把她的皮也活扒下来。
“你出宫之后赶紧去告诉父亲,我受了许氏那贱人的算计,她竟然胆敢把自己流的产栽赃到本宫头上,陛下和娘娘也都叫她给蒙骗了,你回家之后就照着这样子说给父亲,让他想想办法保全刘家。”
刘淑仪虽然在这方面上的反应迟钝了些,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把邓贤妃的事情给说出来,不说的话还可能有机会保住性命,若是说了,只怕自己和苗氏今天就得都横死当场。
“啊!”苗氏被吓得惊叫起来,“这娘娘,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你个蠢妇!”刘淑仪被她直白的话给气坏了,“本宫说了,是受了贱人陷害苗氏,你不会是觉得, 你成了父亲的继室,就有资格管教本宫这个原配嫡出了吧?”
她目光冰冷,苗氏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脑袋——苗氏父亲的女儿也不少,她不愿意嫁,自然会换另一个姐妹;而她是打着顺意伯早点死掉,好让自己能做伯爵府的老夫人的主意才点头嫁人的,既能拔高身份,又能有个安稳的下半生,不过是伺候老男人几年罢了,这笔生意若是顺利做成,自己当然是赚的。
而若是自己没能嫁给顺意伯的话,指不定哪天就被父亲送给另一个更加年老的高官,或者有特殊癖好的人了,苗氏只能从一堆坏事里选择一件相对好上一些的而已。
虽然苗氏心里头这么想着来安慰没有更多选择余地的自己,但毕竟只是一个年岁不大,且在士人高官圈子里受尽鄙薄的商户出身,她其实心底里一直对顺意伯府的一切都存着几分敬意和畏惧。
被废了世子之位的大少爷整日在家里喝酒,与大少夫人争执吵闹,她根本是不敢管的,只能佯装不知地,宛如一只温顺又乖巧的小兽依偎在顺意伯脚边,所行所念都是这男人的心意,无论他对自己做什么,都要赔着笑脸乖乖承受。
虽然这样的日子是难过了些,但毕竟是伯爵府,苗氏很懂得用伯府的富贵来安慰自己和善待自己,而如今顺意伯府最为尊贵的,做着娘娘的大姑奶奶说出来的这话,不就是要告诉她,她现在唯一能享受到的富贵很可能也马上就要没有了吗?
苗氏脑瓜子里头哦嗡嗡地响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骨子里刻下的对“贵人”的惧怕了:“娘娘,不是臣妇臣妇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听说您又才复宠了,家里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不少,世子也正寻摸着亲事呢突然来这么一出,臣妇臣妇”
她懊恼得快要哭出声。
这伯府富贵是富贵,怎么这么不扎实呢?
娘娘那么尊贵的人,怎么不晓得是真如她所说,不够聪明被人陷害,还是她自个儿害了人被揪出来,对着自己这个继母又没脸说实话
苗氏哀悼着自己即将飞走的荣华富贵的下半生。
刘淑仪却敏感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一点:“世子在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