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看着候在一边的周家深道:“老周,你吩咐下去,谁要是泄露出去,卷铺盖滚蛋吧,不行,卷铺盖滚蛋小了,我打断他一条腿。”
周家深点点头道:“我已经吩咐了,就看门的老钱,还有咱俩知道。”
“那你忙去吧,我带小安先生回住处,记住,谁都不能说。”王冬再次强调说。
把小安领到住处后,王冬没过多逗留,他知道此刻的小安需要休息,毕竟是受伤的人,而且年纪这么小。
“那我就不陪你了,有事你叫老周。”王冬说道。
小安点点头,然后说道:“你忙你的,明天让老周帮我买身衣服就行,别的不需要。”
王冬点头应道:“没问题,需要什么您说。”
王冬走后,小安就躺下了,这一番折腾还真的有点累,不过临睡前,他决定等几日再回,至少把那个姓赵的干掉再回,不然这伤白受了,同时也算替老王扫除障碍,只怕老王已经在他们的通缉名单上了,留着这样厉害的对手对于南京的同志来说不是好事情。
小安一觉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外面的桌上摆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听到动静,周家深又端来一碗面和两个菜,外加一碗猪脚黄豆汤,他恭敬地说道:“小安先生,快点吃吧,趁热,吃过了我给你换药。”
小安笑笑道:“不用,我自己能换,你能不能给我搞点子弹?”小安说着拿出枪,“这玩意没有子弹就是一块废铁。”两把枪,一把砸赵守峰的时候用了,这把也没子弹了,必须尽快补充子弹,否则真的就是一块废铁。
周家深已经猜到了小安跟昨夜火车站上发生的枪战有关,更何况报纸也连篇累牍地报道了,说政府军跟共党的地下反抗分子交火,打死多少共党分子云云。老周不怎么相信报纸的话,单凭小安能逃出他们的层层包围就说明他们的无能,连一个小孩都抓不住,打死多少人更是不靠谱。
“我尽力吧,你要多少?”周家深问道。
“你看着办,最少二十发。”小安说道:“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能留尾巴,尤其不能让人知道大东赌场参与其中,你最好别出面,多花点钱无所谓。”
晚上周家深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布包,打开里面都是子弹,粗粗看不下百十枚。他欢喜地说道:“没买多,就买了一百个,价钱还不贵。”
小安要把钱给周家深,被他摆手拒绝了,他说:“老板交代了,您所有的花销全部算他的。”
小安笑笑,就没再言语,单凭救过王冬这一回,他怎么表达感谢都不过分,自己若是不接受,反倒见外了。
吃饱喝足,小安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大东赌场,他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火车站,路上,黄包车夫一边拉车一边跟小安闲聊,添油加醋地把昨夜火车站发生枪战的事说了,他说昨晚上乱党分子十多个刚下火车就被政府军盯上了,随即发生了枪战,这一仗可以说血流成河都不为过,乱党份子十个人无一漏网,全部被击毙,而政府军也死伤七八个。
小安坐在车上差点笑出声来,这事真的是越传越邪乎,其实那么多人就围捕一个人,而且让他跑掉了,跑掉的人就坐在这个车上。
到了火车站,已经看不会出昨夜如临大敌的场面,不过四处倒是有溜达的便衣,显然是没放弃抓捕小安,因为他们判定小安大面局会乘火车离开,除此之外只有乘轮船,可是相较于火车,轮船太慢,不过不用猜想,码头也会有便衣查验。为了抓捕自己,敌人也是下了血本了。小安暗自笑道,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他们千方百计抓捕的对象此刻正在进行他的复仇计划。
小安换了一辆黄包车,让车夫拉着他去了鼓楼大街,在马路对面,丝毫看不出特务处有什么异样,想一想自己赤手空拳伤口未愈,小安就打消了进去试探的念头,让黄包车掉转头把他送到离大东赌场隔一条马路的一家饭店前。王冬是个好兄弟,自己不能给他带去麻烦,自己可以一走了之,王冬不行,他的产业,他的家眷都在这里。
三天后,小安的伤口愈合了,换完最后一次纱布,周家深忍不住赞道:“到底是练武之人,体格就是好,啧啧,这才三天就愈合了,要是寻常人还不得十天八天的,意想不到啊。”
小安笑笑顺势穿上袖子,然后对周家深说道:“老周,还请您帮我买一张火车票。”
周家深吃了一惊:“这就要走?这伤口刚好呢,不再养两天?”
小安扣好衣服道:“买明天白天的,不等了,我还有事。”其实小安怕爸爸把他们担心,毕竟出来十来天了,虽然给自己半月的时间。半个月是下线,而不是上线。
小安正想着怎么除掉那个赵守峰时,赵守峰却来了,不过不是搜捕小安的,而是打麻将来了。王冬告诉小安时,小安一喜,随即在心中就否定了那个想法,毕竟这是王冬的赌场,出了事王冬肯定逃不了干系,要下手也得等他离开,越远越好。
“该不会是他吧?”王冬迟疑了一下说道。
小安点点头,随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王冬一笑道:“给我找麻烦?我不怕,大不了这赌场不开了,我回阿拉上海。”
小安摇摇头道:“不妥,一旦知道你赌场参与其中,你跑不了,更何况南京离上海这么近,再说,你这做生意的,没必要跟官方为敌。”
王冬挠挠头:“你一个,伤又刚好,我怕。”
小安道:“那是巧了,流弹所致,你不要担心,我看机会,能干就干,干不了不硬干,你放心做你的生意,下次我到南京来还仰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