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想知道你看到的未来。”

“索尔, 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索尔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曾经的他就像是一直追着洛基跑, 希望能将走向歧路的洛基拉回正轨, 但是洛基向来都未理睬过他。而现在, 他选择给洛基他想要的自由之后, 洛基反而就很积极主动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从来没有被洛基给过机会的雷神，甚至还得到了一次和洛基交易的如此殊荣的机会。

想要什么？

索尔想要的，有很多。但是现在, 他所失去的现在都已经得到了。

雷神并不想着还要得到什么, 他只想要保护好这一切。

“我并不想要什么。”雷神坦诚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真的愚蠢到连谈条件都不会。”洛基讽笑着说道, 看起来是非常不满索尔的回答, “而且,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 什么都不想要？”

“洛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索尔笑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洛基注视着雷神的双眸, 不禁回忆起雷神在阿斯嘉德的地牢对他说的话——

「洛基，我想让那个梦境成真。」

「我想看你成王。」

在那一刻，洛基完全不敢置信，这竟然会是雷神对他说的话, 这也像是索尔说出来的最拙劣最荒谬的谎言。但是洛基却也无法从雷神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动摇和心虚，索尔面对他的眼神总是如此的坚定而又坦然, 这几句如此可笑的话竟然就是雷神的真实所想。

但在洛基的眼中，同样, 眼前的雷神是陌生的。

选择放弃继承奥丁王位的雷神，仿佛也放弃了为王者的尊贵傲慢。男人身上锋利而又光芒耀眼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但却化为了最为坚不可摧的坚硬冰冷的铠甲。洛基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雷神从战无不胜勇往直前的勇者变成了捍卫胜利抵御一切的将领。

现在的雷神，也是洛基看到的……最像是一位王的时刻。

索尔也抛弃了对他固有的的指责和期望，甚至选择将王座毫无理由地送给他。

偷听到索尔和正义协会英雄对话的洛基，终于明白了雷神突如其来的变化的理由——

这一切的转变就来自于那个洛基无从可知的未来。

“我真的很好奇。”洛基的嘴角还是勾起，“之前一直在指责我的罪行的你，到底是怎样的未来让你转变了主意，竟然选择违背整个阿斯嘉德的意愿让我成为王。”

“索尔，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感到愧疚。”洛基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冷绿的眼眸直视着索尔的双眼，不容许雷神的目光有丝毫的躲避和隐瞒，缓声说道，“这个王座，是你对我的补偿。更准确的说，是你对你看到的未来的我的补偿，我说的对吗？”

可惜，洛基并没有看到索尔被戳穿后慌乱的眼神，反而雷神的目光仍然很平静。

“你总是能看透我。”索尔笑了，“但我也知道，洛基，你只是想套我的话而已。”

洛基的眉头微微蹙起。

“索尔，你可没以前那样让我感到有乐趣了。”洛基的确开始怀念之前被他耍得团团转的雷神，现在扔了姆乔尔尼尔的雷神感觉好像也长了个新脑子。

“当然，我也知道洛基你不择手段的个性。”索尔继续说道，“我越是要隐瞒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就越是会从我这里想方设法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真相。”

“这算是夸奖吗？”洛基挑了挑眉，“好吧，我接受这个夸奖。既然你明白这一点的话，你也可以不要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和耐心，将你知道的未来告知我，或者让我自己来看。”

索尔静静地注视着洛基，洛基直逼的目光告诉他，这个真相雷神无法从洛基眼前避开。

“母后死了。”雷神开口道。

洛基的身体僵住了，面容上露出了难得的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索尔。

“你在说什么……”洛基完全没有想过母后会死去。

“后来，父王也离开了。”索尔微微低下头，神情暗沉地继续说道。

洛基震惊地看着雷神，发凉的指尖不经意地发颤。

“整个阿斯嘉德也覆灭了，最后是你——”索尔抬眼沉痛的双眸直视着洛基，“也死了。”

洛基彻底怔住了，他的内心因为雷神的话翻涌起了惊涛骇浪的无法相信。

“我是阿斯嘉德唯一活下来的神。”雷神沉声道，“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我看到的未来。”

洛基在此刻可以清晰地看到雷神的双眼中被他一击即碎后显露无疑的痛苦，他也恍惚看到，在历经了失去一切的惨败战役之后，这个男人黯淡的眼中只余留泯灭的希望和破碎的自尊，却不得不继续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在绝望的荆棘中终于走出了一道看到光亮的遍体鳞伤的血路。

然而，听进去是一回事，能否坦然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不相信！”洛基的脸上露出了愤怒和质疑的神色，“这绝对不可能。”

阿斯嘉德的彻底覆灭，是洛基绝对不可能相信的未来。

洛基冲动伸手要去抓住雷神窥探索尔的记忆，却被索尔躲开了。

“洛基……”索尔望着洛基轻轻摇了摇头，他眼中被痛苦束缚着的藏匿深处的脆弱是洛基从未见过的，也是从未想到索尔会拥有的，“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失去一切的痛苦。”

索尔知道洛基对记忆的窥探，也势必会让自己再记忆中如同真实重现般经历所有的失去。

雷神已经不想再承受那样无可奈何而又逼入崩溃的绝望和痛苦。

洛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而后缓缓放下发颤地握紧双拳，硬冷的面容上是强压的怒意。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基出声质问道。

雷神沉默了。

“索尔，你已经放弃了王位，那么我就是阿斯嘉德的唯一王位候选人。身为阿斯嘉德的王，难道我连能让阿斯嘉德覆灭的威胁，都没有资格知道？”洛基被雷神的默不吭声气笑了，他碧绿的眼眸中透着冰冷的愤怒之火，一句句掷地有声地质问着雷神，“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留在中庭，和这群弱小的蝼蚁在一起，让自己也变得如此懦弱和胆怯，你以为你不成为王就可以改变未来？还是说，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但其实洛基心里却也很清楚，雷神并非逃避，而是决定一个人面对一切。

洛基的心中充溢着讽刺和愤怒的负面情绪。

一边口中说着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一边却毫无坦诚可言，自己选择了分道扬镳的道路。

索尔有怎样的资格，以为他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就可以肩负起整个阿斯嘉德的命运？这算是什么，最崇高伟大的圣人的行为吗？

“或者，你根本就没有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洛基的眼神冷酷至极，嗓音冰冷，“索尔，你现在是将自己视为阿斯嘉德的唯一的救世主吗？你的内心是不是还因此而感觉自己非常高尚伟大？”

“洛基，当我知道未来之后，我就明白，有一些未来是必然会到来的，而有一些未来是可以选择的。而我只是做出了这个选择，避免了那一种可能性的未来。”雷神在此刻却异常的冷静。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洛基锁紧眉头思考索尔的话。

“洛基，父王说过，我们两个都是生而为王。阿斯嘉德的未来，就掌握在我和你的手中。”索尔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并非是你或者我造成了未来，而是我们的选择在影响阿斯嘉德的命运。阿斯嘉德需要的是我们，但并非是处于分裂和斗争中的我和你。”

“这就是你想说的？”洛基冷笑一声，“看来你对分裂的定义毫无概念。”

“我知道，我在中庭，你在阿斯嘉德，你认为我们已经分道扬镳。”雷神笑着说道，“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登上了王位，铸造你的巨大雕像，制作新的属于王的战衣和礼服，享受着子民的敬仰和王座的权利。”

“你以为你走了，奥丁就会把王位给我？”洛基轻蔑的眼神看着雷神。

虽然洛基不得不说，索尔这些话的确也代表了他果然非常了解他。

“但至少，你不应该来到中庭找我。”索尔笑了，“这已经证明了，我们不是分裂的。”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洛基耻笑着说道。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洛基。”在还没等洛基解释自己来中庭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的时候，索尔已经打断了洛基的话直截了当说道，“我会告诉你，我看到的那个未来。作为交换条件——”

洛基看到雷神拿出了一部手机。

雷神将手机刷到了正义协会官网的英雄人气排行榜上，然后将屏幕递到了洛基的眼前。

“我现在是英雄人气排行榜上第六位。”索尔说道。

“……”洛基竟然从雷神的口气中听出了一点炫耀。

“你给我投一票，送我一枚正义勋章，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雷神说道。

洛基有几分惊异的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到雷神的脸上，索尔此时的表情非常认真严肃。

“就这样？”洛基问道，这个条件也太过于简单。

雷神点了点头。

但此时洛基却微蹙起眉头，虽然说这是一件很简单的手指头动一下的事情，但是洛基觉得自己点下去这一票，就感觉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输了一样。

毕竟洛基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支持索尔的这一天。

但无论怎样，这的确是很简单的要求，洛基更加想知道索尔口中的未来。

洛基此刻的神情很冷漠，摆出非常无所谓的神色伸手随意点了点手机屏幕。

“好了。”洛基挑眉淡淡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雷神看着手机屏幕，刷新出来的洛基新赠送的那一枚正义徽章，瞬间已经被淹没在时刻增长的票数里面了。但是索尔知道其中有一票是洛基给的，便已经让雷神感到心满意足。

“洛基，你曾经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你都会支持我。”雷神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男人抬眼含着笑意地看着洛基，“虽然，你当时说的是谎话。但是，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是什么，都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支持。”

洛基看着雷神坦然真挚的眼神，心中一顿，竟然一时都想不出讽刺的话来反驳。

“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索尔收回了手机。

在这一刻，洛基近乎有一种设想，也许……雷神本来就想告诉他有关于未来的事情，让他和他走上同一条道路。但是索尔却硬是以这样的方式，故意让他到中庭来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