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帐外的李宽,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顿感有些恼怒,可碍于苏定方就在跟前,一时不好发作的楚王殿下决定当做一切无事发生,继续对苏定方好言相劝(使劲忽悠):“定方啊,你跟了本王,本王保管你一路青云,不出两年,就能……”
“楚王殿下……”苏定方也不明白,为何这泼天的富贵就砸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是对方是楚王的话,自己确实得好好掂量掂量。
当然,他倒不是怀疑楚王话里的含金量,他是害怕志存高远的楚王殿下,哪天闲着无聊,静极思动,而自己届时作为对方的家臣,那可就……
“你不必为难,本王给你时间考虑。”李宽见苏定方言语忐忑,心知对方这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当即也不打算再苦苦相逼:“这样,本王给你半个时辰考虑,想好了记得把结果告诉本王。”
“……”苏定方现在明白了,楚王殿下这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
可他一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却又感到有些荒谬:自己作为窦建德的旧部,当初在刘黑闼兵败被杀后,(魏征向李建成求情,只诛首恶)自己能侥幸不死,得以解甲归田留存性命,已是大幸。
而今他又蒙李靖李将军看重,重新进入军中效力,虽说不过一个六品校尉,但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迟早能够获得晋升。
可楚王殿下非得让自己走捷径……
“你是不是以为投效了本王就是在投机取巧?”李宽突然的开口,打断了苏定方的思绪。
“殿下,末将更希望靠自己。”苏定方把心一横,说了实话。
“废话,你当然得靠自己。”李宽闻言眉毛一挑:“现在的你,充其量跟那契苾何力一样,是本王的家臣预备役,真想被本王收为家臣,那也得看你们俩接下来的表现。”
“既如此,末将愿意一试!”苏定方见楚王把话说得嚣张,他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劲也上来了:“只不过届时殿下纵然依旧有心,也要看末将是否愿意了。”
“呵,”李宽闻言哈哈一笑:“那本王拭目以待。”
“大唐的楚王殿下,您聊完了?”就在李宽刚打算回身进入营帐跟几位大将军还有自己的家臣炫耀自己有“识人之明”,且“御下有方”时,一个有些别扭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嗯?”李宽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突厥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苏定方身后,朝李宽躬身一礼:“阿史那铎仁,见过大唐楚王殿下!”
“哟,原来是你这狗东西,怎么,这回知礼啦?”李宽双手叉腰,气势一如当初在太极殿上那般狂放不羁:“对了,本王忘了问,那颉利的母亲还在世否?”
“……”李宽这话一说出口,帐外的阿史那铎仁和苏定方,帐内的一干家臣和几位大将军,大家都失去了开口的欲望。
他娘的,楚王殿下您还真就心心念念要当“太上可汗”啊?
“楚王殿下说笑了,下臣此次是代表我家大汗向您问好,同时也想对您表达我家可汗的友善。”阿史那铎仁此时卑微地就像匍匐在地的牧羊犬,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颉利可汗的亲笔信,然后将其交给一旁的甲士。
“这上面写的啥?”李宽从甲士手里接过信函,发现这就是一张羊皮而已,上面弯弯曲曲的突厥文他也看不懂。
“进来吧。”李宽吩咐了一句,随后进入了大帐。
不多时,阿史那铎仁出现在了帅帐之中,除了守在门口的袁天罡颇有兴致的正打量着接替了姜盛位置,可能日后成为自己“同僚”的苏定方,剩下的人,皆肃容站定,望向坐在主位的少年亲王。
在外敌面前,楚王的威严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你给说说,”李宽微微挑了挑下巴,示意阿史那铎仁:“这信上写了什么。”
“楚王殿下,此乃可汗亲笔信,外臣也未曾亲眼得……得见……”阿史那铎仁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呼吸更是越来越沉重。
因为方才他一抬头,便见到了让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这个大唐来的杀胚,竟然直接拿大汗的亲笔信擦脚底板!
奇耻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