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打断他的话:“是你管教不力,还是平时也这般仗势欺人,他们才有样学样?”
丁立生慌了,砰砰磕头求饶道:“公子明察,下官绝没有……”
“你还想让我怎么明察?”陈韶冷笑着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你丁家下人打死老百姓这件事,难道不是事实吗?他们打死人后,却无人敢前来太守府讨要公道,难道也不是事实吗?”
丁立生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公子……”
“拉下去,杖二十!”陈韶冷声命令,“由羽林卫来行刑!”
“公子,公子,下官知道错了,求公子……”丁立生还想求饶,两个羽林卫飞快上前来,架着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拖了出去。
很快,打板子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直到这时,陈韶才看向告状的三人,敛去脸上冷声,缓声向蝉衣吩咐:“带他们去偏厅说话。”
进了偏厅,让他们坐下来,又等蝉衣给他们各自倒了茶后,陈韶才再次问道:“大娘、大婶,丁家下人打杀的是你们什么人,又是因何原因,还得请你们细讲一遍经过。”
老妇人、中年妇人及年轻男子万万没有料到他们还什么都没有说,丁立生就挨了打。又惊又喜的同时,老妇人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扶着椅子就要往地上跪,蝉衣及时地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起来,又坐回去后,劝道:“大娘,有什么话,您坐着说就成。”
老妇人连道了几声好后,才抹着眼泪说道:“家中原来有个水塘,他爷爷和爹琢磨着在水塘里养了些鱼补贴家用。丁家在我们那里有个庄子,那庄子里的人时不时就会到水塘里抓鱼回去吃。他们要是偶尔抓一回也就算了,那次,他们足足抓了两桶还不够,还要再抓几桶。他爷爷、他爹看到后,就去阻拦了几句,就为这,就把他们打死了。”
陈韶温和道:“出事后,有来报过官吗?”
“我们哪里敢呀。”老妇人边哭边抹泪道,“他们把人打死后,就说了,那些鱼是抓给丁大人吃的,我们想报官就尽管报,只要不怕死就行。”
“去看一看,打完板子就将他拖进来。”陈韶朝傅九吩咐。
傅九去后,好一会儿才回来。
让三人先在偏厅等候片刻,陈韶回到二堂,看向屁股已是血淋淋的丁立生问道:“丁家有多少个庄子?”
丁立生嘴角也挂着几丝血迹,脸上冷汗更是如雨一样簌簌地往下流。也亏得他人长得肥胖,厚厚的脂肪减轻了一些伤害,让他虽痛得钻心刺骨,人却还很精神。听到陈韶问话,他努力揖着手回答道:“下官自任了这法曹参军,族中事务,就全由二弟负责。有多少庄子,下官实在不知。”
陈韶自然不信,但也没有再追根究底,“眼前的案子发生在哪个庄子?”
丁立生强忍着疼痛回答道:“在龙门镇的庄子。”
陈韶又问:“为何杀人?”
丁立生暗恨:“说是为了几条鱼。”
陈韶冷哼,“为的这几条鱼,是不是进了你的肚子?”
丁立生心头一寒,也顾不得屁股痛不痛了,挣扎着爬起来跪好后,用力磕头道:“大人明察,下官绝没有行过为了口腹之欲而置人命不顾之事!”
“你是没有行过,”陈韶冷漠道,“丁家人或是丁家那些庄子上的人呢,有没有为了讨你欢心,而行过伤天害理之事?”
“这……”丁立生不敢再辩解,只能一个劲地求饶。
陈韶嘲讽:“刚才不是还说,任我责罚吗?”
“公子,”丁立生痛哭,“下官知道错了,下官以后一定严加管束丁家的人,绝不让他们再行这样伤天害理之事!”
“打你的这二十大板,服不服?”陈韶突然问道。
丁立生哪里敢说不服,又磕一个头后,依旧痛哭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陈韶‘嗯’一声,受了他的感谢后,接着问道:“这个庄子有无侵占百姓良田?”
丁立生连忙道:“下官已经让他们都还回去了。”
“也就是有。”陈韶说道,“而且应该不止这一个庄子有。”
丁立生又开始瑟瑟发抖,这次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怕。然而,陈韶并没有再疾言厉语,也没有问罪他,只是平平淡淡地问他:“庄子都交出来,赔偿给受到侵害的百姓,可以暂时换你丁家性命无忧,你是否愿意?”
想到文家的下场,丁立生虽然肉痛,还是应承道:“下官愿意。”
“明日把庄子的地契拿给我。”陈韶吩咐,“你可回去歇着了。”
“多谢公子。”丁立生谢过恩后,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出了二堂,才有衙役壮着胆子前来扶他。
他走不远,羽林卫便进来禀报道:“丁家人带着犯案庄子上的管事及下人来了。”
陈韶道:“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