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爷终于克制不住地哭出了声,蝉衣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说错了话。他女儿小时性子活泼,于女红上没有半点天赋,如今的女红却如此出色,在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已经不用多说。
在蝉衣手足无措的尴尬中,陈韶平静地问道:“朱四爷是什么时候赏给你的这钱袋子?”
骆爷哭着答道:“元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
他的妻女被抢是元和九年七月十三,再次得到女儿还活着的消息是元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中间隔了足足八年零四个月。不知道这八年零四个月,被他卖进那几个园子的少年、少女有多少?那些少年、少女还活着的又有多少?每每想到这些,陈韶便无法对他生出哪怕一丝的同情。
冷眼看着他哭得发抖的佝偻身影,陈韶问道:“你女儿现在还活着吗?”
骆爷连连点头:“活着的。”
陈韶继续:“你有尝试过联系你女儿吗?”
“联系过。”骆爷主动道,“拿到这个钱袋子,认出可能是她的女工后,小人便以承受不起这样的大恩为由,向朱四爷身边常与小人做生意的朱大宝打听裁制钱袋子的人是谁。得知确实是她后,小人便特意回汉源县买了她小时最爱吃的桃花酥混着一堆别的吃食,以谢恩为由,托朱大宝转递给了她。后来朱大宝说她很喜欢我买的点心,小人便一月送她一回,一直保持到了高山长、罗监院被拘押,才未再继续。”
陈韶质疑:“你不是要救她吗?”
“小人是要救她,”骆爷的嗓音又低了下去,“小人这些年一直在收集他们作恶的证据,小人原是打算证据多了,就算他们再势大,朝廷也一定容不下他们。可是小人收集证据到最后,却发现官府的人也同他们在一起作恶,甚至比他们还要明目张胆……”
陈韶无可辩驳,只好问道:“那些证据呢?”
骆爷答道:“证据太多,小人带着不方便,就将它们藏在了东水谷的一个山洞内。”
东水谷,名字有些耳熟,陈韶想了一下,却有些想不起来了。蝉衣提醒道:“是史兴犯案后清理马车的场所之一。”
陈韶想起来了,史兴说过,东水谷乱石多土地少,几乎没有人会往那边去。但他们两个……史兴没有提过他,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或者说他就是个无关人员。那他呢?陈韶紧盯着他:“你在东水谷有没有见过史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