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岩不为所动,优雅地起身:“我还有事先走。谌先生要是这箱子撕完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再送新的来。告辞。”
谌弥打电话回家,才知道父亲已经入院。
“儿啊,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我们不在乎,我们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了。”母亲的声音带着沙哑。
“你爸老了,做生意有心无力,早就想兑出去了。现在也算是个机会,人家也不算是亏待了我们。”
谌弥攥紧拳头:“我知道了妈,等我来了再说。”
医生说父亲是积劳成疾,多年忧心高强度工作导致的心肌劳损。同时,内里多脏器都存在功能衰减的情况。虽然暂时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但已经不适宜太过操心劳累。
病床上的父亲消瘦的身体刺激着谌弥的心。
那个发怒把自己赶出家门的父亲,在印象里是高大的,气若洪钟,带给人一种威压。
他一直以为他是高大强壮的一堵墙,现在躺在床上也只有薄薄的一片。
被子盖在上面甚至都看不出明显的起伏。
他醒来,看见谌弥,虚弱得说话都艰难,枯瘦的手抓着他的手。
谌弥不记得上次他抓着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但是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瘦弱不堪。
回来的这段时间,自己也不曾和他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好好看看他。
好像长大了之后,就总是气他,他总是暴跳如雷。
“儿子……咱们家……也就这样了……我没用……认了……”
一辈子不低头的父亲服软了。
谌弥还在挣扎:“可是,那是她,她不该被他欺骗!”
父亲的手使劲想要握紧却只是轻轻地虚握了一下:“命……这是你的命……是她的命……是我的命……”
他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丁佳莹被沈璁这样的人圈养在谎言的水晶城堡里。
她所有的幸福都是虚假的碎片,都是带着残忍的利刃。
母亲的眼泪无法干了似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丈夫在看到合同的时候会发病。但是在父子俩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已经猜到了大概。
“儿啊,咱们没有缘分就不要强求了。既然别人现在过得好,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尊重理解祝福,不是你们年轻人说的对感情的体面告别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放这些过去了。”
谌弥想要申辩,又觉得什么话在父母的眼泪和殷切的希望面前都轻飘。
可是他也无法说出放弃的话。
“爸,安心养病,一切有我。我明天就回公司。”
父亲眼眶湿润,一声长叹,头歪过一边不再看他。
“这是什么造化!”母亲擦着眼泪。
走出病房的谌弥脚步飘忽。
沈璁,你好狠,知道打哪里会痛。
谌弥当初就输在不够狠绝不够果断,如今,还是一样吗?
阿莹,你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吗?你不过是忘记了所有的过往,你根本就不知道沈璁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