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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依稀只能听一半,断断续续的全是争先恐后涌进听筒的风声,他心里“咯噔”一声,有股不详的预感:“曲爷,你是不是遇上沙尘了?”

他原本正要提醒曲一弦,甘肃大风,敦煌后半夜肯定要起沙尘,让她自己斟酌是退是守。听她那头的风声,风势恐怕只大不小。

“遇上了。”曲一弦抿唇,交代:“四十分钟后,你让许三给我来个电话,就说我有事找他。”

袁野有些哆嗦。

他曲爷说话的语气太过镇定,就跟做了什么决定似的。

他思索几秒,说:“这样吧,我亲自带他来一趟,反正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曲一弦想了想,也好。

她不好意思拉着傅寻出生入死,但袁野欠着她小命呢,使唤起来比较没有心理负担。

挂断电话,曲一弦迈步回了车旁。

她看着正在摘手套的傅寻,往车门上一倚,笑了笑:“接下来的路,我开吧。”

傅寻转身。

车内透出来的光,把她的眉眼勾勒得如远川山黛。

其实她长得很漂亮。

她的漂亮带了点攻击性,笑和不笑完全是两种气质。

尤其,她站在风沙中,眉梢轻挑,眼尾挂着慵懒笑意时,有种睥睨苍生的野性和桀骜。

那是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张扬,像浴火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曲一弦对这一片的地形很熟悉,光线的强弱明暗对她好像并没有影响。

她避开容易勾陷的松软沙坑,通常以刁钻的角度绕过粱亘,从狭窄的车道中通过。

傅寻特意留意了下她的起速和刹停。

她多以点刹来控制车速,轮胎不慎陷入沙丘时,也不盲目点加油门,松紧并济,很快就披着满身风沙从古河河谷驶出。

营地扎在沙粱往西五十公里的雅丹群外,地势开阔,干燥背风。

车回营地时,胜子已经搭起了帐篷,正在加固螺丝。

曲一弦停车时,有意雪耻。

车身在空地上划出一道车辙印,倒着停进营地里,正好和途乐一左一右,将帐篷保护在两车中心。

熄火下车前,她忍不住多摸了几把方向盘,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有钱真好啊。”

傅寻下车,先看营地。

胜子野外露营的经验不少,营地选址自然不会出纰漏,只是出于谨慎,他还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曲一弦闲着没事做,帮胜子一趟趟地从保障车里搬物资进帐篷。

傅寻回来时,就听帐篷里曲一弦跟胜子说:“我今晚不睡这。”

他掀开帐篷的布帘进去。

胜子多抱了一床睡袋和地垫,见傅寻进来忙不迭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他。

傅寻顿了会,才问:“那你睡哪?”

“袁野晚些会过来。”曲一弦微抬下巴,指了指她放在角落里的双肩包:“这不,有些事还得确认下。”

傅寻不收房租,她住不住于他都没损害,只示意胜子把睡袋放在角落,先准备晚餐。

往常两人扎营时,搭上锅炉,煮些主食或面汤。

今晚风沙太大,别说起不了锅炉,就是东西煮熟了,风一吹——跟撒孜然一样往锅里倒上一盆黄沙。你是吃还是不吃?

只能将就将就,吃碗泡面了。

曲一弦只早晨就着羊肉粉汤吃了个花卷,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本以为将就就是吃干粮……结果人家的将就,比她风餐露宿时吃得要好多了。

单是泡面,就配了一颗卤蛋和一根火腿肠,别说还分配三枪鱼罐头和新鲜水果……

曲一弦光是闻着味就很想问傅寻:“老板,你还缺挂件不?”洗衣洒扫,看家护院就没她不会的,性价比特别高!

解决温饱后,曲一弦半点不浪费时间,开始为下一次进入古河河谷的雅丹群做准备。

她不打没准备的仗,也不做无谓的牺牲。

古河河谷的雅丹群有多凶险,她刚从那里出来,自然知道。

一边是随时有陷车风险的酥脆盐壳地,一边是被水流侵蚀出来的深沟,想在这样的地形里找人,几乎是寸步难行。

而且,袁野那辆车今年六月刚买的,好像还没装绞盘。

一旦陷车,麻烦。

她盘膝坐在垫子上,烦闷到眉心打结。

胜子洗漱回来,见傅寻在看书,三个人里也就曲一弦看上去无所事事,便主动搭话:“姑娘,你一个人就敢进沙漠啊?”

曲一弦太久没听人叫自己“姑娘”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胜子是在和她说话,点点头:“这里我熟。”

胜子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你是当地人?”

“不是。”曲一弦说:“我是南江的。”

“南江的?”胜子瞅了眼傅寻,一脸的恍然大悟:“傅老板也是南江的。”

他兴致勃勃,张口就问:“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几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你们南江有两个女大学生,毕业旅行进可可西里,结果失踪了一个,至今都没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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